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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下堂夫君别碰我

剩下的晚上再更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如果可以,定不辜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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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南嚣尘从熬药的小院一直移步到抓药的中堂,微眯双眼,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嗅觉,然而,并没有夏紫柔所服那些药的气味。也就是说,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夏紫柔的补药里下了这几味与她病相冲的药草,难道,是他诊断错了吗?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次药上,而是出在他的解药上?.

    南嚣尘笔挺地站在中堂里,双手负在背后,沉思良久。

    冷不防,身后传来清风娇脆的声音:“就这两支吗?不够不够,再来一根大的吧!”

    南嚣尘侧过头,将视现投到站在药柜前与抓药伙计说着话的清风身上。

    清风背对着他,微弯着腰,手里在点着什么,他本能地走了过去,“清风?难”

    清风猛然回头,嘴角扬起笑来,“公子,你怎么在这?”

    南嚣尘未答话,垂眸看到她手里绢帕包着的两根小人参,“这是给璃璃的吗?”

    清风点头,“是啊,小姐说她身子虚,要补补。”说着将头转过去,“这两根太小了,大夫你再拿一根。脐”

    药柜的伙计愁眉苦脸,“就这两根小人参在外头,大人参都在侧妃手上保管着,小的做不了主啊!”他这话,半是说给南嚣尘听的。

    南嚣尘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璃璃身子正虚,却连补药都难在王府取到。

    清风的眉头挑了起来,满眼不悦,“又是侧妃!我可不信你这一根都没有!敢不敢让我搜搜?”

    抓药伙计见南嚣尘在场,没敢和清风置气。

    南嚣尘见清风待势欲发的阵势,拉住了她,“清风,别跟他计较了,拿着这玉佩,去找南耀,多领几根百年老参过来。”

    早知道璃璃在王府是这样的情形,他早就会派人将这些全都打点好,岂会要她在府里看别人的脸色?

    清风接过南嚣尘递来的玉佩,心里大喜,可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药房里这群人,狠狠瞪了眼年轻的小伙计,转身跑了出去。

    小伙计叹口气,“唉,南公子,你也是太好心了!之前王妃生病,我们药房连药都不给抓的,你出手这么大方,一给就是百年老参——”小伙计说着说着,感觉气氛怪怪的,南嚣尘正射来两道寒冷凛厉的眼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吓得他止住了话,头皮阵阵发麻。

    南嚣尘回到紫柔院,冲修景弘摇摇头。

    修景弘怒发冲冠,可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紧紧将袖下的手握成拳头。

    “嚣尘,这病是真犯了。”修景弘蹙起浓眉,望着南嚣尘,“上次的解药可都还有?”

    南嚣尘轻点头,“解药还有,只是——”只是药引吗?南嚣尘忽然心头大骇。

    谁都知道,上次夏紫柔的解药,药引便是苏瑾璃的臂血。

    当时他还说过,寒热散第一次发毒,臂血就可以,如果发了第二次,必须要用——下毒人的心头血!

    南嚣尘与修景弘默默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的眼光里找到了一线恐惧,一线慌乱。

    最终,修景弘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怎么办?”

    南嚣尘唇角微微一扬,“景弘,上次你取药引时不是很干脆吗?”

    修景弘喉头一塞,脸微微一红。

    几个月前的那幕,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听要苏瑾璃的臂血,他没有半点犹豫,赶到落花园,亲自操刀,割臂放血,决绝而去。

    然,这个场景,近月来常常在他眼前浮动,每看到苏瑾璃一次,便加重一次,像一个罪恶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却要他去取她的心头之血吗?那可是轻微一个失手,就要人命的啊!

    修景弘深沉的眸光愈加黑暗,锋利的棱角收敛,尽量平和的声音问道:“必须要取,心头血吗?”最后几个字,还是颤抖了。

    “必须。”南嚣尘答得极为干脆,因为没有第二个办法。

    修景弘咬紧牙关,“你可以保住她的命的!”

    南嚣尘勾唇轻笑,“你说的她,指谁?”是保夏紫柔,还是保苏瑾璃?

    “两个人!”修景弘意思明确,“取璃儿的心头血,保住她的命!救柔儿!”

    “我做不到!”南嚣尘一口回绝,脸色渐渐铁青起来,表情冷漠。

    要他取苏瑾璃的心头血,他连想都不敢想,何况是下手!

    “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柔儿!尘儿,你也不能看着你师妹就这样离去啊!”夏夫人听着两人对话,似乎都隐含深意,连忙扑上来,跪在了两人面前,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紧紧抱住修景弘的腿。

    “娘,你先起来。”修景弘一直唤夏夫人为娘,可见他对夏紫柔的喜爱了。

    “王爷,你答应救柔儿,我才起来!”夏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一定要救柔儿的。”修景弘叹道,“起来吧。”柔儿,他是必须要救的。

    “尘儿,你答应我!”夏夫人搞定了修景弘,转而去求南嚣尘,“尘儿,你答应伯母,一定要全力救柔儿!”

    看南嚣尘高挑柳眉,深沉的桃花目中满是犹豫,夏夫人凄凄哀哀,“尘儿,你师妹跟你在蝴蝶谷相伴成长,两小无猜,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去啊?医者父母心,尘儿,伯母求你了啊!”

    修景弘一双深遂的黑眸也落在了南嚣尘身上。

    他当真为了苏瑾璃,连自己师妹的命,也可以不要了吗?

    一个是最亲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却是嫁了人的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修景弘暗瞅着南嚣尘,他不信,南嚣尘会如此抉择!他就不怕此事传出去后,有累他神医济世于人的声名吗?难道也不怕世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吗?

    南嚣尘瞧了床上夏紫柔一眼,脸上满是愧疚之情,却也十分无奈,甩开夏夫人的手,“我做不到!”斩钉截铁,出门而去。

    要小璃璃的心头血?他怎么舍得下手?他也决计不会给别人机会这样做!

    身后,修景弘的眸光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深沉。南嚣尘,他竟然真的……

    “尘儿,尘儿!”夏夫人吓得小心肝乱跳,扶着房门大叫。心里直叫苦,女儿啊女儿,你在自服毒药的时候,可有想到,你师哥他竟然不舍得用那个贱/人的心头血为你治病啊!

    ——红袖添香网

    夏夫人一时头晕脑胀,冲到夏紫柔床前乱哭一气。.

    她好怕,她怕柔儿就这么去了……

    那样的话,一切太不值得了!就算有一朝一日要了苏瑾璃的命,也换不来她女儿的生命了!

    “娘,别哭了,让柔儿安静下,嚣尘的工作,我去做。”修景弘拉开了夏夫人,沙哑着嗓音说道。

    “好,好!”夏夫人抬袖擦干眼泪,“王爷,不愧我家柔儿对你一片深情。”

    修景弘未再答话,拧起浓眉,忧心忡忡地出了紫柔院。

    落花园里,南嚣尘紧紧拉着苏瑾璃的手,“现在就跟我走,否则,景弘真地要对你做什么了!”

    清风手脚利落地打好两个包裹,趁万十三还在屋里收拾一些值钱的物件,清风冲了出来,“小姐,这王府呆不下去了!王爷忒狠心,为了侧妃的命,连主子您的命也不要了!再不走,难道真要当他砧板上的鱼肉吗?”

    苏瑾璃右手还捧着个小茶盏,悠悠闲闲喝完最后一口茶。

    古代的苏瑾璃为什么会死?

    就是因为被修景弘抽了臂血!

    现在,轮到心头血了!

    苏瑾璃勾起红唇,冷冷一笑。

    前段日子她派万十三监视紫柔院,便发现夏紫柔在京城与蝴蝶谷往来运医书,以为她是关心自己的病情,后来又发现秋菊偷偷出府买药,因为当时买的不是毒药,而是几种补药,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而今听南嚣尘说完,她总算是明白了。

    夏紫柔这招苦肉计使得可是相当好!南嚣尘怀疑她误服的那些药,都是与夏紫柔身体内的寒热散相冲的,而那天秋菊出去买的,正是这些药草!用这一招苦肉计,换她的心头血,以为她必死无疑,夏紫柔果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小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清风蹦到苏瑾璃面前来,满脸慌急,都快哭了,“王爷他可是在要你的命啊!”

    “我知道,清风,不急,你先跟万十三把该拣的东西都拣好。”苏瑾璃淡淡吩咐,“收拾好后,去——”

    “去翡翠楼。”南嚣尘沉声接过,嘱咐清风。

    苏瑾璃望了眼他,没有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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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清风一听要回翡翠楼,喜形于色,冲进房,加入万十三的行列。.

    万十三早已恢复过男人装扮,穿着一身黑色的麻布长衫,弓着腰,默不作声地做着事。

    “十三,就要离开王府了,你准备去哪?”清风汤汤万十三,小声问。

    万十三挠挠头,起身,八尺长的身材极为高大,这段时间在王府竟养得比之前胖了,以前是又高又瘦,现在可以称得上几分威猛,声线低沉,“能去哪?小姐不是说要我在她店里帮忙吗?”

    清风哼了一声,“那你不帮衬我,到时我可要累死!难”

    “怎么会呢?有粗重的活,你就留给我做。”万十三信誓旦旦承诺。

    “那还差不多。”清风小嘴一翘,素净的脸染上一丝红,偷偷一笑间,脸颊上立刻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璃璃,你想要干什么?”南嚣尘听苏瑾璃说要去看望夏紫柔,不觉眉宇间浮起一线担忧,他恨不得马上就带苏瑾璃走,越远越好。可是,他又不愿意违逆她的意思脐。

    苏瑾璃红唇轻勾一抹笑,她正想去看看,夏紫柔为了想要她死,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演了这么精彩一场戏,她能不看看吗?

    紫柔院内,夏紫柔服过南嚣尘的药后,昏昏沉沉睡在床上,身上盖了好几层厚被子,秋菊捧着一盆热水,夏夫人正用滚烫的毛巾不停地为夏紫柔敷额头。

    亮堂的门外忽然暗了一暗,苏瑾璃的身影走了进来。

    夏夫人一见到她,先是满眼的愤恨,而后,立刻变了脸,跑过来扑通就给她跪下了,“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她死死抱住了苏瑾璃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揪心之至,“王妃,我知道柔儿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同在一个府里为妃,平时肯定产生过不少摩擦,但是王妃心地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着她去死。”

    苏瑾璃好笑地扬起唇,她心地善良吗?她怎么不知道?

    “王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救救柔儿,好不好?”

    “不知,本王妃该如何救她?”

    苏瑾璃忽然出声询问,夏夫人一怔,看着跟进来的南嚣尘,南嚣尘一张脸已是黑的了。

    “只要王妃能奉出心头之血,我家柔儿就能活了!”夏夫人极小的声音将话说全了。

    “奉出我的心头之血吗?”苏瑾璃单臂一伸,将夏夫人提了起来,令她坐了床头的椅上,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夏紫柔。

    “是,王妃,小姐以前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秋菊在这为她陪罪了!”秋菊放下脸盆,慌慌张张地想要跪下求苏瑾璃。

    被苏瑾璃一手拉住,“别动不动就跪,我当不起。”

    而后慢慢道:“用我的心头之血,救夏紫柔的命,夏夫人,你想得太美好了!本王妃从来就不是什么行善之人,相反,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两个人,本王妃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呵呵,我看,你们要不为她准备后事,要不,就另请神医,开别的药方。”

    苏瑾璃一手掩嘴,轻轻笑了几声,回头望着南嚣尘。

    南嚣尘背对着阳光,正看着床上的夏紫柔,满脸掩饰不住的内疚,“伯母,尘儿对不住你了,要我用璃璃的心头血,这是万万做不到的,尘儿医术欠佳,目前找不到别的药引可替代,但柔儿的性命我会努力保住,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要你们这么好心!”夏夫人显是被苏瑾璃的一番话刺激到了,这个王妃,居然这么冷血!夏夫人再也不装模作样了,柳眉竖起,满脸胀得通红,用力推搡苏瑾璃,“你走,你走!你不愿意救人就算了,还口出难听之言,三皇子立了你为王妃,简直是瞎了眼!”

    苏瑾璃被她推着纹丝不动,嘴角勾出一抹愉悦的笑:“你最后这句话说对了,三皇子宠幸夏紫柔,这不是瞎了眼吗?”

    “你——”夏夫人浑身开始发颤,不停地哆嗦。

    “璃璃,别说了!”南嚣尘知道夏夫人连遭打击,精神上已是受不了了,赶紧拉住苏瑾璃的臂,“我们走吧!”

    对着屋里状态极差的夏夫人道:“伯母,我回头定来看柔儿,为她想别的药方,你别急!”

    南嚣尘硬是拉扯着苏瑾璃到了院中,苏瑾璃犹自不解气,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到头来,说她心肠恶毒也就罢了,没的牵连了南嚣尘落个坏人的名声。

    两人刚从夏紫柔的正房出来,迎面便碰到修景弘。

    修景弘的脸色不太好看,嘴角再不见笑容,额头深深蹙着,一袭深青色的长袍,胸前用金丝线绣着的几条巨蟒,也极为安静地潜伏着。

    他看到苏瑾璃,脚步便顿住了,没有说话。

    “王爷,请节哀。”苏瑾璃淡淡说了一句,正欲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衣袖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扯住。

    “王妃准备去哪?”修景弘开口了,声线沙哑低沉,疲惫不堪。

    苏瑾璃回过头,“我想搬到长公主府上住一段时间。”她没有说翡翠楼,此时说起,只怕会挑起修景弘无比的怨愤。

    修景弘的面色果然轻轻一缓,道:“王妃,本王希望,你能用心头之血救柔儿。”

    苏瑾璃轻轻哼了一声,“凭什么?”

    修景弘勾唇一笑,配着他此时毫无表情的脸,这抹笑,看上去极为阴恻,“就凭你是本王的王妃!”

    “我不愿意,我不是圣女,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苏瑾璃笑笑答道,心里却把修景弘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nnd为了救侧妃,当真连正妃的命也想牺牲!修景弘,你也太天真了吧?

    修景弘幽黑的眸子暗了几分,扫了眼一旁的南嚣尘,缓缓道:“我想,嚣尘为你取血,你应该是放心的。难道,他舍得要你死?”

    “呵。”苏瑾璃红唇勾起一线冷笑,“就算不死,又如何?我苏瑾璃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勉强!”

    修景弘慢慢松开抓住她右臂的手,声线苍凉:“如果,这次你救了柔儿,本王许诺你,立写休书一封!”

    谁也没有注意到,修景弘隐藏在大袖下的手指在不停地发着颤,颀长的身躯,挺立在风中,深青色的长袍一角,微微荡漾,他薄唇一张一合,将下面的话说完整了,“休书过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即使,是嚣尘,本王也无话可说。”.

    苏瑾璃本欲离去,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地转过了身子,“当真?”

    “璃璃,不可!”南嚣尘在一旁插了一句,眼神焦急地看着苏瑾璃。

    虽然,这个条件对他的诱/惑极大,可是,他还是不忍,用璃璃的心头血去换!那样,太残忍!

    苏瑾璃摇摇头,示意南嚣尘噤声。

    修景弘淡淡扫了忧心忡忡的南嚣尘一眼,眼光,回到苏瑾璃身上,低垂眼睫,掩住眼内的波涛汹涌,“如果,柔儿就此死了,那么这辈子,本王都不会放过你!更别说休书了!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就算我要下地狱,你也得陪着我!”

    修景弘狰狞一笑:“至于嚣尘,南家,他的前程,本王更不介意与兄弟反目成仇!”

    与兄弟反目成仇?苏瑾璃的心狠狠一痛。

    南嚣尘,他的身世那么可怜,自己当真要逼着他到最后连仅剩的亲情也消散得一干二净吗?

    她不禁望向南嚣尘。

    淡蓝色的长袍轻颤,阳光洒在他透明白净的脸庞上,密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正认真地盯着修景弘;眼中,划过无限的悲伤与沉痛。握在袖下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

    他与修景弘,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反目成仇?是不是在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注定无法回头?

    南嚣尘咬紧牙关,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苏瑾璃的心,哗啦啦就碎了,南嚣尘,这是她的底线啊!

    韩王,修景弘,如她猜测的话,都是南嚣尘的亲人,可是到头来,也是他们,卑鄙地利用南嚣尘,利用他的南家,利用他的一切,来威胁自己!

    最痛苦的,只怕是南嚣尘了吧!

    明明是他的血肉至亲,然而不能相认;明明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口口声声要与他为仇为敌。

    苏瑾璃的脸色慢慢平和下来,红唇翘起一抹温柔之至的笑意,秋水眸,依恋地看着南嚣尘,嘴中却说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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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苏瑾璃说答应自己了,修景弘却没有感觉到该有的欢喜,脸色依旧沉暗,只是心里的某根弦忽然松了,但是,另一个地方的一根弦,又紧紧拉了起来。.

    “璃璃!”南嚣尘十分不赞同她的做法,出声阻止。

    “我已经决定了。”苏瑾璃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不会让我死吧?”

    “怎么可能?”南嚣尘拧紧眉头,“我只是担心——”

    苏瑾璃摇摇手,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心房,“我会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南嚣尘心里如针扎般疼痛。

    “我相信你。”苏瑾璃浅浅一笑,吁口气。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吧,明天上午,我在府里等你俩。”修景弘冷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负手离去,径直进了夏紫柔的房间。

    屋子里窗户都被钉上了,墙上的排风口也被堵了起来,门一关,阴暗无比。

    修景弘挥挥手,秋菊连忙扶着夏夫人退去,临走前带上门难。

    修景弘靠着两扇门,重重地喘着气,身子,竟然无力地滑了下去,瘫倒在地上。

    心,好痛好痛。

    璃儿,终究跟他无缘吗?终究不是他的吗?他不得不放手吗?

    为了休书,她宁愿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救她不想救的人,她当真这么急着要离开他吗?璃儿,她真地不爱自己了,不是装的,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地不爱他了。

    一想到明天要取苏瑾璃的心头血,他的心便惶惶乱颤起来。

    *****脐*

    清风和万十三将落花园拣得一空,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打包好,南嚣尘叫了马车一并拖到了翡翠楼。

    后院里,南耀带着几个下人,指使着他们整理苏瑾璃的东西。

    “公子,小姐住哪啊?”清风抬起腰,掳了掳袖子。

    “就那。”南嚣尘手指的方向,正是观景台。

    “小尘尘,那不是你住的房间吗?”南耀嗲声嗲气地说道,“指错了吧?”

    “没错。”南嚣尘勾唇一笑,“给我在楼下收拾一间出来,原来屋子里的摆设都不要动了,就把床上的被子换过来,另外—”南嚣尘沉吟半响,道:“南耀,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在海外运进来的那面梳妆台吗?”

    “您是说准备进到宫里的?还在库里。”南耀嘻嘻哈哈问,他当然知道南嚣尘说的是哪一台,那台梳妆台全部是用白玉石砌成的,雕花精致,造型独特,下面有三个小分柜,每个柜子里独配一个首饰盒,最新颖的是,这面梳妆台的镜子十分清晰,照得人哪,清清楚楚,隔着一米,也能数得清睫毛的根数。

    “把那面梳妆台搬到璃璃房间去,不送进宫了。”南嚣尘本来是想以后再给苏瑾璃寻一台一样的,没想到苏瑾璃这么快就离开了王府,那么,该送的东西,想送的东西,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搬到她那里了。

    “好嘞!”南耀答应着下去了。

    “公子,您真把您住的房间让给小姐吗?”清风到现在还不能太相信,因为她知道啊,别说南嚣尘的那间主卧,就是那个院落,也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进去的,主卧更是私密场所。

    “是啊。”南嚣尘笑得很开心,“动作快点吧,赶在璃璃回来前全部弄好,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心里没说出来的话是,现在是让给璃璃了,也许哪一天,这间房就是他俩的了,南嚣尘美美地想着,但一想到明天上午的事情,他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回身到了自己的药房,动手配几副补血的药,并且准备好明天的工具,确保万无一失。

    取璃璃的心头血,保她的命,对有毒医鬼圣之称的南嚣尘来说,不是难事,可是,他心里还是无限恐惧,害怕中途会出差错,那要的,可是璃璃的命啊!再者说,这个过程也是极为痛苦,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怎么下得了手?

    苏瑾璃说服了南嚣尘先跟清风万十三回去,她自己则去了韩王府,找修落雁。

    “什么?修景弘要取你的心头血?怎么可以!”修落雁正在房门前晒太阳,手里学着做衣服,乍一听苏瑾璃说的话,将手中的衣样子一掷好几米远,正砸到了进来的韩王。

    韩王眉头一皱,冷声道;“弘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着转身。

    苏瑾璃急步上前,抓住他的后领,“去哪?不要去找修景弘,这是我愿意的!”

    修落雁急急上前:“你疯了吗璃儿?你知道取心头血意味着什么吗?这里不是21世纪,这里医术不发达,要剖开你的心脏,你还能不能活得过来!我坚决不同意!”

    韩王被修落雁一番话说得莫名奇妙,不过他此时没空去在意,追问道:“你愿意用心头血去救弘儿的侧妃,一定是修景弘答应了你什么?”

    他虽说对苏瑾璃了解得不全面,但也有把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这傻事。

    “聪明。”苏瑾璃勾唇一笑,“用我的心头血,换我的休书!除了休书,修景弘还能给我别的什么吗?”

    转向满脸反对神色的修落雁,“你放心!南嚣尘既然没反对,那就代表,他的医术很好,可以让我渡过这一劫。我今天来找你,还有韩王,不是来让你们担心的,是让你们明天跟我一起去王府,给我做个人证!”

    还有谁比韩王与修落雁更有做证的说服力?

    她担心修景弘是个小人,出尔反尔,故而来了韩王府一躺。

    “你决定了?真地决定了?”虽然听说南嚣尘有把握,可是修落雁还是急燥,“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啊我?”

    “放心吧,我命大!”苏瑾璃连忙安慰她,“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我们还要在这过一辈子呢!”

    韩王越加听不懂她俩的谈话,沉吟片刻道:“明天上午,我会一早去王府的。”

    他知道,苏瑾璃的意思只怕难以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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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苏瑾璃看着面前那张俊郎出尘的脸,轻轻颔首,“准备好了。”.

    南嚣尘放缓了眉峰,脸上担忧之色慢慢隐去,转为安慰鼓励的笑容,抬起她的玉腕,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啄一记,低沉道:“相信我。”

    只此一句,再无其他,然,苏瑾璃已是大为心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苏瑾璃默默念道。

    “别瞎念!”修落雁出声打断了她,“什么一去不复还,我相信南大夫!”说着勾唇一笑,其实是自己安慰自已罢了难。

    南嚣尘起身,表情严肃,吩咐守在房外的南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南耀应了一声,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而韩王与修景弘正站在门口,两人早已呆了脐。

    在看到南嚣尘轻吻苏瑾璃手背时,在看到苏瑾璃与南嚣尘两人眉目相传间脉脉温情时,两人便站在那一动不能动了,眼光已是发直。

    “韩王,景弘,你们俩换别的地方坐一下。”南嚣尘沉声对着房外两人交待了句,关上了这间房的房门。

    韩王与修景弘才像从梦里舒醒般,互望了一眼,却没有走远,只是站在了窗前。

    隔壁房里,夏紫柔无力地靠在床上,夏夫人一面给她喂八宝银杏粥,一面小声道:“那贱/人正在抽血,放心吧,这次不会让她活下来!”

    夏紫柔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房内,修落雁与清风为床前拉来两扇花鸟屏风,挡住了床外的视现,一人一边守着。

    苏瑾璃褪去碧色的外衫,露出里面红色绣着金边的肚兜,雪白圆润的香肩刹时暴露在空气里。

    南嚣尘只觉眼前白光一耀,看清了面前的情形后,呼吸攸然一滞,大脑血气上涌,眼前一阵晕眩。

    如果换在平时,看到苏瑾璃穿着这般裸露的红肚兜这一幕,他一定把持不住自己,就要扑上去在她身上蹂躏亲吻一番,可此刻,南嚣尘硬生生逼退了脑海中所有的杂念。

    “需要把衣服脱光吗?”苏瑾璃劲爆地来了一句。

    南嚣尘眼前一黑,慌不急地摆手,“不用不用。”耳根子微微发烫,要是她把上衣脱光了,今天他也不用抽什么血了。

    “那好。”苏瑾璃平躺了下去,仰卧在床上,眼睛却望着南嚣尘。

    南嚣尘平心静气,脸色慢慢冷静下来,在一旁的药箱里取了个小瓷瓶。

    坐在床头,轻轻俯过身子,将苏瑾璃靠近心房,左胸处的红肚兜,轻轻往下拉了点,纵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然,手指微微触上那片软挺有弹性的区域,南嚣尘还是禁不住心荡神驰。

    谁叫今天,这个特殊的病人又是他最爱的女人?

    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实在抵制不了璃璃那里又白又嫩的诱/惑。

    不过,想到即将而来的重任,与璃璃要受的苦楚,南嚣尘已是十分严肃了。

    在瓷瓶里倒了点湿粘的药粉洒在她的胸口,用一片棉花轻轻揉拭着,抬眉轻道:“我要点你的穴道了。”

    得到苏瑾璃的同意后,南嚣尘出手如电,点中苏瑾璃好几处大穴,这才扬眉道:“将碗拿过来。”

    修落雁刚看到苏瑾璃褪了衣衫后就避开了眼,此时听到南嚣尘叫,连忙捧着碗进来。

    “你出去吧。”南嚣尘将碗放在一边道。

    修落雁也不敢看血腥的场面,连忙退到屏风外。

    南嚣尘蹙眉望了眼苏瑾璃,终是拿起一把弯弯的锋利尖刀,刀峰极是狭窄,泛着清幽冷森的刀光。

    “宝贝别怕。”南嚣尘轻轻说了一声,下定决心,不再看她,薄唇紧抿,眉眼之间满是谨慎。

    右手轻出,“刺拉”一声划破了苏瑾璃胸口的肌肤,尖刀的刀刃直挑了进去。

    “好痛!”苏瑾璃低低呻吟了一声,胸口一阵冰凉,刀峰刺进心脏,一股巨烈的疼痛如猛潮恶浪般直涌上来!

    好痛好痛,苏瑾璃感觉身体像要整个的裂开,面色极速苍白,盯住床顶的眼睛,开始模糊,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竟是感觉不到一点痛楚,血腥之味涌进了嘴里,然而,丝毫比不上心口处的撕心裂肺。

    周身无法动弹,她的手指却已冲开了穴道,指尖泛白,用力篡着身下的被单,那里,已被她捏成了一片粉末,可是,疼痛还在延续,她努力睁大了眼,不让泪水落下来。

    南嚣尘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已经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了。

    “滴嗒,滴嗒……”是血从苏瑾璃的心脏,沿着刀峰落进碗的声音,极快极脆。

    刀峰,早已血红一片。

    南嚣尘捧着碗的左手不停地轻颤,这鲜红的热血,是璃璃的啊!

    每流一滴,他都会觉得心脏被狠狠剜了一刀,仿佛这流进碗里的不是苏瑾璃的血,而是他的。

    终于集够了小半碗,南嚣尘赶紧将碗放在一边,咬咬牙,一手将尖刀薄削如峰的刀刃从璃璃胸口抽了出来。

    “啊!”苏瑾璃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脏内溅了出去,整个人再也没有了知觉。

    南嚣尘及时给伤口洒上药粉,抽出一卷白布,极快地为苏瑾璃包扎好。

    终于,没有血渗出来了。

    南嚣尘大脑嗡地一声,瘫倒在床边,抓住苏瑾璃的手,“璃璃,璃璃!”

    他知道,她是晕了过去,可是,他还是害怕,好怕好怕。

    “璃璃!”他颤抖着站起身,俯下去,湿蠕的唇在她脸上乱亲乱吻,“好了,没事了。”

    疲惫地回过头来,正看到修落雁与清风脸色刹白,盯着碗里的那碗血。

    “小姐!”清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床边,却被南嚣尘拉住。

    “别吵她!”南嚣尘将床上的被单为苏瑾璃一层层裹住,将她抱起来,示意修落雁捧起苏瑾璃那碗心头血,走出房门。

    看到苏瑾璃毫无生气地躺在南嚣尘怀里,一张脸惨无血色,韩王与修景弘都是大吃一惊。

    “璃儿她怎么样?!”韩王冲上来就问。

    “不会有事的。”南嚣尘刚才给她喂了粒药丸,相信她不会有事。

    :

    “景弘,这碗血交给你,现在就让柔儿服下去!过了就没药效了!”南嚣尘一双眼盯住了修景弘。.

    可是,修景弘早已双腿发软,从南嚣尘抱着没有生气的苏瑾璃出来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他怀里的女人,嘴唇乱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上前来接血。

    是他错了吗?璃儿,她怎么会这样?

    修景弘的心如万刀穿透般疼痛,大手拼命地颤抖着,他感觉人都快要倒下去了。

    璃儿,璃儿,你怎么样?修景弘紧紧盯着苏瑾璃,那张娇俏的脸此时苍白如死人,唇上也毫无血色,他浑身发冷,心窝揪着疼痛。

    璃儿,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苏瑾璃的心头血,她又何须受这些折磨?

    修景弘没想到的是,苏瑾璃的痛,让他的心千万倍地痛……

    他无法再欺骗自已了,他早已爱上了璃儿,再多的冷漠,再多的反语,再多的强迫,也只因为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

    见修景弘这副萎迷不振的样子,南嚣尘皱皱眉,“南耀,你去办!”

    南耀连忙上前,双手微颤地接过血碗,径直进了隔壁夏紫柔的房间。

    “我送她回去。”南嚣尘对韩王说了声,轻柔地抱着苏瑾璃。

    忽然,怀里的女人轻轻嘤咛了一声,南嚣尘踏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立即低头查看。

    但见苏瑾璃面色灰白,唇色干裂,却睁开了眼睛,眼神暗淡无光,她努力撑着眼皮,眼光在南嚣尘脸上停留了一下,转到了一旁的修景弘身上。

    韩王、修景弘、修落雁、清风等一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打扰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修景弘。”苏瑾璃嗓音沙哑低沉,虽然小,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要的,已经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干系!”她费力说完这么长一句,苍白的脸上已浮起一线血丝。

    “璃璃,别说了!休书我会拿回去的。”南嚣尘将她的头揽进怀里。

    苏瑾璃微弱地应了一声,南嚣尘记得休书的事,她就放心了,沉沉在他怀里晕睡了过去。

    修景弘早已面无人色,如被风干的尸体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苏瑾璃。

    她醒来,原来是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休书,休书……

    他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封早已写成的休书,然却是死死篡在手里,并无松手的迹象。

    修落雁上前就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眉眼间尽是不可诉说的凛厉与愤恨,“修景弘,你太过分了!从今以后别再叫我姑姑!”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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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这封休书,是苏瑾璃用鲜血换来的啊!.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如一座泰山般,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修落雁小心翼翼地将休书折叠好,放进了怀里,看着南嚣尘,“我们走吧,带璃儿回去休息。”她要继续跟着去照顾苏瑾璃。

    修景弘浑身冰冷,他真地做错了?

    连自己的姑姑都对他这样横眉冷对了难?

    一行人出了王府,南嚣尘抱着苏瑾璃,刚欲踏上马车,王府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小姐,小姐!”

    大家还没看清,一个淡红团花的身影冲了过来脐。

    南嚣尘搂着苏瑾璃,轻轻一个后退,便避开了三米。

    大家这才看明白,面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尖脸俏目的小丫环,脑后盘着双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外罩着一件淡红色的夹袄,狭长的眼睛呆呆望着南嚣尘怀里的苏瑾璃,满脸糊满了泪水,一面抬袖去擦,一面带着哭音问:“小姐,我家小姐她怎么了?”

    “吉祥,还是如意?”南嚣尘蹙眉望着面前的丫环,询问。

    “我是如意啊,南公子,我家小姐她生病了吗?”如意哭得满眼是泪,看着晕沉过去的苏瑾璃,“小姐让我跟我哥哥回老家去,奴婢在小姐身边服侍了七八年,哪里舍得离开?想回来瞧上小姐一眼,没承想——”

    清风看着她哭得凄凄惨惨,心中大动。

    她自是知道苏瑾璃以前身边跟着两个小丫环,吉祥如意,却不知什么原因将两人打发去了,而今能看到如意回来,她也是极为高兴的,至少自己又有一个伴了。

    当下上前挽住如意的手臂,“小姐失血过多,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好照顾小姐复原。”

    “好。”如意擦干泪水,小脸绽出一抹笑容。

    自一众人走了后,紫柔院里顿时鸦雀无声,修景弘大脑一片空白。

    璃儿走了,走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韩王沉重有力的脚步走过来,“不去看看你的柔儿吗?”说着,抬脚进了夏紫柔的房间。

    屋子里空气阴暗烦闷,夏紫柔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夏夫人双手捧着苏瑾璃那碗心头血,碗里半碗鲜红的血,耀着人的眼睛。

    “柔儿,捏住鼻子,把药送进去就没事了哦!”夏夫人眼眶哭得浮肿,沙哑着嗓音劝道。

    夏紫柔大吁了几口气,盯着秋菊,“我要自己喝。”

    秋菊会意,连忙上前,将盖在夏紫柔身上的白色羊毛大毯移开了一些,腾出她的左手。

    夏紫柔接过青瓷碗,看着满碗的血红,嘴角终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这碗里,是苏瑾璃的心头血!

    “苏瑾璃怎么样了?”夏紫柔低低问,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公子抱走了。”秋菊低声回答。

    南嚣尘抱走了?意思是她还没有死?

    也是,南嚣尘医术出众,又是他最在意的女人,自然是要保命的。

    不过不死,在心脏内放个小半碗血,估计苏瑾璃也得昏迷个几天。

    夏紫柔单手举着血碗,心想,一个半碗死不了,如果再来个半碗,她可不信,苏瑾璃还能熬得过去!

    长长的凤眸里隐下一缕精光,夏紫柔拿着碗的左手微微一颤,似是十分无力,手腕一垂,手里捧着的一碗血就倾了下去。

    她要打翻这碗血!

    苏瑾璃的心头血么?

    她就是要故意打翻!

    然,手腕刚垂下,这碗血却被一阵急风舞平了,紧接着,碗脱手而出,拿在了另外一人的手里。

    “手上没有力气,就不要碰这个碗!”对面,传来低沉冷漠的声线。

    夏紫柔心头大惊,一抬眼,正碰上韩王一双锋利如刀的鹰眸。

    韩王左手捧着苏瑾璃那碗心头血,右手负在身后,深紫色的长袍修出他颀长健壮的身躯,墨发垂在脑后,棱角分明的脸颊如出鞘的刀锋,散发着一股凌驾于人的凛然,剑眉高挺,眸光黑沉,讥冷地望着夏紫柔。

    夏紫柔脸色刹白,心如被撞的小鹿般怦怦乱跳起来。

    韩王,他不会知道自己刚刚想干什么吧?

    “柔儿!”夏夫人在看到夏紫柔的动作时,就已察觉到一丝异样,但那声叫唤直到此时才蹦出喉咙,吓得面无血色了。

    韩王微微勾起唇角,转向夏夫人,“把解药给我。”

    夏夫人委委诺诺地递上一个纸包,里面放着一枚淡绿色的药丸。

    韩王的右手从身后抽出来,拈起药丸,冷声道:“张嘴!”

    韩王的声线霸道而又威严,夏紫柔不得不张开樱唇,韩王将药丸轻轻一弹,准确无误地弹进她的嘴里,紧接着,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夏紫柔的下腭,迫使她喉管张开,左手将碗对准她的喉咙,将一碗血咕咚咚全数倒了下去。

    此时,修景弘已然跟进来了。

    然而他,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床前,没有任何反应。

    夏紫柔被一碗粘稠的血呛得面目通红,感觉快要闭过气了,韩王才松开手,夏紫柔才感觉到重见天日,连忙爬到床边,剧烈咳嗽起来。

    韩王将还残留着一点血迹的小碗重重搁在小几上,冷冷扬起唇瓣,回头望了眼修景弘,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夏紫柔是弘儿宠了这么多年的,他刚才,真想一掌就将她劈死在床上。

    夏紫柔的那些小把戏,全部落在自己的眼里,要知道,璃儿是付出多大代价才有这么一碗心头之血的!这个贱女人竟然想去糟蹋!

    韩王怕再呆下去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机,故而离去。

    “王爷。”夏紫柔咬紧下唇,整个人如只受惊的兔子,看着修景弘。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线血迹。

    修景弘看看她,又看看小几上的血碗,心乱如麻,嘴微微动了动,“柔儿,你好好休息。”说着,几乎是仓皇而逃。

    那样压抑的气氛,逼得他快要崩溃。

    夏紫柔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眼里满是不甘,死死看着几上那只碗。

    “柔儿你疯了吗?”夏夫人低声呵斥,“你以为你打碎了这只碗,苏瑾璃还会再给你心头血?!你不想活命了吗!”

    夏紫柔没有出声,心里的恨却越来越浓烈。

    ——红袖添香网

    翡翠楼,观景台上。.

    主卧的门轻轻掩着,南嚣尘坐在床边已是大半天,时不时摸摸苏瑾璃的额头。

    苏瑾璃静静地睡在紫檀木大床上,紧闭双眸,依旧昏睡着,南嚣尘也不急着将她叫醒,她现在身体正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

    “公子,您去用饭吧,小姐这里有我跟如意照顾着。”清风小声劝道。

    南嚣尘从早上回来,一直就没离开过苏瑾璃的边。

    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很累了。

    “好,我就在楼下,马上过来。”南嚣尘嘱咐了清风与如意几句。

    修落雁此时回韩王府收拾东西去了,她准备也搬到翡翠楼住几天,好照顾苏瑾璃。

    南嚣尘走后,清风与如意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低声说话。

    如意满脸恩谢;“清风姐姐,这段时间幸亏有你在小姐身边照顾着,否则,小姐她一个人,真的孤单死了。”

    清风笑了笑:“大家都是伺候小姐的,再没有什么见外的话。”

    如意连连点头,道:“现在应该可以小姐熬燕窝粥了,等小姐醒来就可以喝了。”

    清风嗯了一声,“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小姐,这里你还不熟悉。”

    “好。”如意笑得极甜。

    等清风一下楼,如意脸上的笑慢慢敛去了,狭长的眼里,闪过一道阴光,她站起身,慢慢移到了紫檀木床前。

    苏瑾璃犹自睡着,脸色苍白,朱唇褪色,长长的睫毛一根根扑在眼窝里,掩住了那双平日灵动万分的秋水明眸。

    如意的手藏在袖里,轻轻发着抖。

    她害怕苏瑾璃,哪怕她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哪怕她没有睁开那双只消一眼便能让她吓得魂飞魄散的黑眸,她还是止不住地恐惧。

    犹记得那天晚上,她并没有离去,只是躲在小木屋后,看着她亲手伤了两名天机阁的杀手。

    “小姐,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和柔侧妃做对的为什么是你!”如意的小脸惨白,默默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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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祷告般,如意念完这么一句话,从淡红的长袖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手指微微颤着,用尽她的力气握住刀把,抬手向苏瑾璃胸前刺去。.

    然,刀峰举到了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如意的一张脸已是唬得苍白,死死盯住拦着她手臂的那抹雪白,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抓着她细柴般的手臂。

    “哐当!”如意手一松,匕首落在了床板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然后无声无息地蹦到了棕色地毯上。

    南嚣尘一脚踩住了匕首,一张脸由铁青慢慢发黑,冷冷凝视着如意难。

    如意受不住这刺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南嚣尘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也提起,扔到了观景台上,由着如意匍匐在凉凉的地面上。

    适才,他在楼下吃饭,瞧见清风一个人下来,留着如意在上面,他便十分不放心,想上来瞧一瞧,没承想,果然让他撞到了这一幕脐!

    如果来晚了一步,璃璃她——

    南嚣尘不由大悔,肠子都悔青了,发誓这段时间自己再不会离开苏瑾璃一步了!

    清风并不知楼上发生的凶险之事,捧着一个汤碗,命令万十三提着小火炉,两人往楼梯走来。

    上得楼来,却见南嚣尘换下了那身溅着血迹的蓝衣,白衣宽袖不染纤尘地立在房门前,柳眉坚立,一双桃花眼满是深沉,如意伸臂弯腿地躺在地上。

    “怎么了?”清风一紧张,心扑通乱跳起来。

    “把她弄醒。”南嚣尘冷声吩咐。

    他不屑出手,怕要脏了他的手。

    清风点头,上前扶起如意的上身,让她靠在白玉栏杆上,便去掐她的人中。

    如意慢慢醒转过来,四面灌来的冷风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才发现自己的处境,顿时整个人瘫软成一团。

    “谁派你来的?”镶着璎珞珠玉的八宝软靴踏到了她面前,南嚣尘俯视着她,声线满含杀气。

    如意默默垂头,不作声。

    南嚣尘心里怒气七窜八跳,紧紧将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说!”

    如意仍是没出声,瑟瑟地低着头。

    南嚣尘真想上前,一手就掐断她的脖子。伤害璃璃的人,他恨不得全部死光!此时方知,为何当初苏瑾璃要遣了这两个丫环离去,照他看来,不仅该遣,而且该死!

    然而,一想到苏瑾璃现在的状况,南嚣尘强忍住了,不管如意出于什么原因,她到底曾是苏瑾璃的贴身侍婢,她的生死,也应由苏瑾璃说了算。

    “把她压到柴房去,等璃璃身体好了后,再细细审问!”南嚣尘并不是对清风与万十三说,而是将如意的肩衣挑起,直接将她从观景台上抛了下去。

    “啊——”如意惊得失声尖叫,头朝下,脚朝上,以为必死无疑。

    然而,纤腰上猛然一个力道踢过来,她整个身子又反弹了出去,重重砸在院角的墙根下,正砸得头晕眼花之际,腰间衣服被人轻轻一拎,便被抓离了院子。

    南嚣尘望了清风与万十三一眼,面上并无表情,“你们进来!”

    清风咬住牙关,小心肝早已失去了正常的跳动节律,到了此时,她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像话了。

    与万十三对视一眼,大有一番上战场的感觉,跟着南嚣尘进了主卧。

    南耀将如意锁在了柴房,派人密密看守着,出来便遇到了修落雁,她已经将日常用品打了个小包袱,准备搬来与苏瑾璃同住。

    “长公主。”南耀细声细气唤了一句,修落雁点点头,却看到清风从二楼走了下来。

    “清风,你把这件事和长公主说一声。”南嚣尘并没有下来,高高地站在观景台上嘱咐。

    清风点点头,领着长公主走到偏房里,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和南嚣尘刚才在屋子里的决定都告诉了修落雁。

    “我要去看如意!”清风眼里满是愤恨与不甘,捏紧了小拳头,“居然敢骗本姑娘!还差点伤了小姐的性命!”

    刚才在南嚣尘面前,她不敢放肆,可此时,她再也掩饰不了气愤的心态了。

    修落雁此时关心的是苏瑾璃,没有理会清风,径直上了观景台。

    清风见她走远,一路问到了关押如意的柴房。

    关押如意的下人都是认得清风的,清风顺利地进了柴房。

    破旧的柴房内,地上散乱着柴草,如意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揉着腰,腰间疼得像要断了似,听到门吱呀开了,她本能地一抬头,看到清风兰色的绣花鞋踏了进来。

    “居然敢骗我!”清风见到她,所有的恼恨涌了出来,上前就给如意一脚。

    清风是练家子,这怒火下的一脚可不轻,直把如意踢开三米远,扶着暗黄的墙壁,闷声哼哼。

    清风过去,扯住如意的长发,迫使她扭曲的尖脸对着自己。

    如意满脸恐慌与哀求地看着她:“清风姐姐,我错了,别打我!”

    “哼,你错了?”清风冷冷哼了一声,“你都错到想要对自己的小姐下手了!如意,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奴才,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如意凄凄哀哀,却无法反驳一句。

    清风拧住她的下巴,“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清风可不信,如意有这么大胆子!“是柔侧妃是不是?”

    如意眼里氤氲着泪水,却死死咬住口,什么话都不说。

    清风恼怒之极,扬声道:“不说话就代表承认!我不管你是哪个人派来的,只要你敢伤害小姐,那你就要承受应有的代价!”说着粉拳如雨点般挥下,对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如意一阵拳打脚踢,直舞得酣畅淋漓。

    如意直被打得遍体鳞伤,中间晕过去好几次,嘴角被血丝沾满,清风这才住了手,怒意未消地走出柴房。

    “找个大夫给她上上药,免得她死了!”临走前,清风吩咐了守门大哥一声。

    回到主卧时,修落雁已经命一个随从的丫环将房里的软榻摆摆好,与床相隔不远,在榻上垫着厚厚一层鸭绒被。

    进来时,南嚣尘正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清风望紫檀木高角床上瞄了一眼,床上已然拉起了紫色的床帘,四角垂落的紫色纱曼随着开门的风势轻轻扬起,漫天紫色,极为好看。

    “长公主,都安排好了?”清风低低问修落雁。.

    修落雁瞧了眼清风,点点头,见她满脸兴奋的红色,微微一笑,想来,她定是去教训如意了吧?

    这一次,南嚣尘一步也没有离开主卧。

    是夜,风清月朗,南嚣尘斜斜地靠在软榻之上,任由窗外的月光洒在皎洁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睡意。

    南府西北方向,一柱火光站天而起,紧接着,有人高喊了一声,“走水了!”

    一人传一人,无数的脚步声惊破了这个安静的夜晚。

    “小尘尘,走水了!”南耀从一楼直接飞了上来,破门而入,“是你的书房!”

    南嚣尘从软榻上一蹦而起,脸色剧变,披衣出门,清风与修落雁正从一楼赶了上来,气急慌慌的。

    清幽的月光洒下来,南嚣尘嘴角轻勾一抹冷笑,四个人,四双眼睛,无须多言,一刹那,已经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来,果然有人不闲着!

    南嚣尘二话不说,从白玉栏杆上翻身而下,清雅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南耀连忙跟上。

    修落雁站在观景台上,站得高看得远,看着远处冲天的火柱,不由得心惊胆颤。

    她几时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了,回头瞅瞅暗无灯火的主卧,与一旁脸色发白的清风,她更觉心里没有底气。

    “怎么办?”修落雁问,绞着双手,声音有些微颤。

    清风看了看楼下,“要不,我们去找十三?”

    “好。”修落雁连忙答应着,想来,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了。

    清风折身,带上主卧的大门,修落雁心里有些恐惧,虽然是现代人,可也没经历过今晚这样的事,不由得上前牵住了清风的手,清风反握住她的手以给她安慰,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楼梯走下来。

    身后,一抹黑影从屋顶上翻下,轻轻一纵,便从窗子里跳进了主卧。

    清风与修落雁走到了一楼楼梯口,两人的手心都渗满了汗水,回头瞧了眼主卧的房门,两人眼光对视,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与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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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黑影潜入了主卧,径直走向中间的那座床。.

    幽淡的月光轻轻洒在室内,漫天都是紫色的纱帘,隐隐约约可见床上一头如瀑的青丝,黑影心中大喜,走到床边,一手挑起了帘缦。

    然,迎接他的,是一把冰凉的刀刃。

    坐在床上的女子,并不是苏瑾璃。

    青丝如黛,眉眼若峰,双目间透着的是冰冷,“结束了。难”

    随着她冷冷的三个字,屋里灯火亮了起来。

    女子从床上跳下来,将黑影转了个身,黑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南嚣尘。

    “是你?”南嚣尘一身白衣,此刻,犹如谪仙般,拢起眉宇,竟然是那晚中了他催魂散的天机阁副阁主脐!

    “我中计了!”副阁主眼里都是愤恨。

    南嚣尘勾起薄唇,轻轻一笑。

    刚才那把火正是副阁主放的,击东打西,掩人耳目,这一招已经老套了。

    “你没死?”南嚣尘倒很好奇,这天下还有谁能破他的催魂散!瞬间眉眼间散出了戾气,“那么今晚,你可以死了!”

    “你尽管试试!”副阁主忽然一个旋身,手里洒出一点白末,不知道是什么,劫持他的女子啊地一声叫,闪到一旁,副阁主破窗飞出,南嚣尘跟着跳了出去。

    “别过来!”楼梯下,黑暗处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

    南嚣尘稳稳落在院落之中,手里的毒矢刚欲发出,却看见,副阁主手里多了把银光闪闪的剑,剑锋的另一头,正架在修落雁的脖子上。

    “别伤害长公主!”清风在一旁叫道。

    突然后悔之极,早知道明月在上面搞不定这个男人,她就应该跟长公主躲进偏房,偏是她好奇,想要看看屋里发生什么,故而没有离去。

    “谁乱动,我立马要了她的命!”副阁主收紧了手里的剑,锋利的剑刃在修落雁雪白的颈口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修落雁心里虽是大慌,可是,此刻她需要镇定。

    从外表来看,她竟是一丝都不惧的。

    南嚣尘投鼠忌器,一时犹豫不决,桃花眼怒目看着副阁主,“别伤她!”

    “南大夫,你们别管我!”修落雁连忙叫道。

    “少废话!”副阁主低头点中她的哑穴,冷冷呵斥,一手挟制住她的腰肢,丢下一句“后会有期”,翻墙而去。

    “长公主!”清风“哇”地一声再也压抑不住哭意,“长公主,是我害了你!”清风此刻,只想被那黑衣人带走的是自己!

    南嚣尘并没有追出去,他捏紧了拳头,柳眉拧起,右手食指与拇指放在口里,长啸了一声。

    “嗖嗖!”

    屋顶上飞下两抹黑影,枝叶密密,暗影掩住了他们的面容,两个模糊的身影,追着挟持长公主的黑衣人而去。

    “清风,上去看看明月有没有受伤。”南嚣尘吩咐了一句,闪身出院,进了隔壁的院落。

    推开一间偏房的门,原来守在暗处的几名黑衣人见主人来了,连忙藏起身来。

    南嚣尘早在下午的时候,就把苏瑾璃换到这里来静养,并召唤回了明月和守在其它各地的贴身侍卫——黑风十八骑——从小跟在身边的,最信得过的十八个侍卫,由明月假扮苏瑾璃,黑风十八骑轮流看守偏院,以防万一。

    没想到的是,真地有人不闲着,而且出手这么急。

    想想都心有余悸。

    南嚣尘走进内室,关上门,内室里摆设很简单,中间一张大大的红木床,苏瑾璃躺在床上,正睁着眼睛,她已经醒过来了,眼骨碌碌一转,看到了南嚣尘。

    “别动!”南嚣尘上前,温柔地制止了她接下来的翻身,“你现在胸口有伤,不要乱动,这段时间,你忍着点儿。”

    苏瑾璃嘴角轻抽,无语望天。

    要她不乱动,那比要她死还难受啊!

    南嚣尘看到她悲愤的表情,嘴角偷偷一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把修落雁被天机阁副阁主劫走的事告诉她。到床头拉了拉铃铛,很快就有人送了一碗药粥过来,珍珠小米粥里加了燕窝、人参都不少补血的药物。

    “璃璃,我喂你喝些粥。”南嚣尘温声说道,将她贴在额上的碎发缕开。

    昏暗的烛光,掩映着一室的温馨。

    然,京城外的黑夜,一路弥漫着肃杀之气。

    第二日清晨,南嚣尘正在观景院里练剑,两个黑衣人一身疲惫地回来了,他们跟了副阁主一夜,那厮却十分狡猾,不知怎么就跟丢了,但所幸的是,修落雁被他们找回来了。

    修落雁这一夜确实是受了不少惊吓,鹅黄色的宫衫褶皱着贴在身上,素净的脸庞上犹自没有退去恐惧之色。南嚣尘只得让明月陪在她身边,好好地安慰她,更没让此时的修落雁去见苏瑾璃了。

    如此,过了十几日,苏瑾璃在南嚣尘的悉心调养下,渐渐可以下地了,没事就搭着清风的手到院里晒晒太阳,修落雁陪她聊天,那晚的事,自然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这一天早晨,苏瑾璃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被院中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自从受伤后,她的听力比平常身体好时要差不少,隐隐约约竟是听到夏紫柔的声音。

    她没有听错,确实是夏紫柔来了。

    她大病初愈,娇体扶风,秋菊扶着她站在翡翠楼后的休息室,想进后院,南耀等人拦着并不让她进去。

    “耀叔叔,你就让我见见王妃吧!”夏紫柔一面说,一面抬袖擦眼睛,苍白的面容上,挂着几滴水晶般的眼泪。

    “大小姐,你身子都不大好,怎么就出来了呢?还是快回王府吧,小璃璃的伤还没全好,不能见客。”南耀苦口婆心地劝着她,这段时间,来找苏瑾璃的可不止夏紫柔一个。

    自从苏瑾璃被修景弘休了之后,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修月国,大街小巷都在嚼舌根,谈论宰相府二小姐的事迹。

    到后来,苏瑾璃用心头血换休书的事情,渐渐演变成这样一个事实:三皇子憎厌三王妃,宠爱侧妃,侧妃病后,三王妃心甘情愿地献出心头血为侧妃治病,只愿多得三皇子一眼亲睐,然而,献血过后,身体虚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于是,悲惨、明正言顺地被三皇子抛弃了。

    甚至,龙门桥、天桥旁说书的也每天不嫌烦地说着这个故事:痴心女计嫁皇门,有情郎独怜侧妃。

    ——

    当这个版本传到苏瑾璃耳里时,苏瑾璃不由一笑。.

    流言、八卦,哪里有嘴,哪里就堵不住啊!

    夏紫柔娇娇弱弱立在堂里,扶着秋菊的手,似要站不住了,她将粉红色的斗笠往上拉了点,挡住门口吹进来的风,依旧哭哭啼啼:“耀叔叔,我只有几句话要跟王妃说下,就算师哥在这里,他也定是会同意的。”

    南耀皱皱眉,南嚣尘今天正好被召进宫了,他临走前吩咐过,不许任何外人接近观景院,靠近苏瑾璃,也留了黑风十八骑守住院落。

    然而,夏紫柔,她不算外人吧?

    看到南耀有犹豫,夏紫柔情知有戏,娇柔的声音有如渗了糖,“耀叔叔,你以前不是最疼爱柔儿了吗?柔儿只是跟王妃说说话,不进房看她也不行吗?”

    “柔侧妃,别再一口一个王妃了!”

    清风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大堂里的夏紫柔,平生一股厌恶。

    “我家小姐,早就跟王爷没有关系了!”

    夏紫柔的眼眶顿时红了,手里绞着一方丝帕,“让我见见她可好?我真的有话要跟她说,求求你们了。”

    清风拧拧眉头,对南耀道:“耀叔叔,让她进去吧,小姐的意思。”

    南耀听说是苏瑾璃的意思,点点头,嘱咐清风:“还是别让她进屋吧。”

    清风冲夏紫柔一撇嘴,“进来吧!”

    她心里是十分不满苏瑾璃让夏紫柔进来的,但苏瑾璃这么说了,她只得照做。

    苏瑾璃坐在床头,随手披了一件火狐狸的毛皮大衣,裹在肩上,这件色泽如火,质地保暖的火狐狸皮,正是南嚣尘从北方极寒之地弄回来的,给苏瑾璃做了件毛皮大衣,既保暖,又稀有,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苏瑾璃这段时间一直就住在偏室的内房里,南嚣尘怕她着了凉,命人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茸毯子,此时,苏瑾璃便汲着一双自制的拖鞋,踩在暧实的地毯上。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如果可以,定不辜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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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苏瑾璃从内室走出来,坐到了外房的软榻上,门开了,清风昂着小下巴,站在门口,拦着夏紫柔的路,“有话就这说吧。”.

    夏紫柔看着苏瑾璃裹着的那件火狐狸毛皮衣,情知有多贵重,自己都还没有这么一件衣服呢,心里气得发苦,脸上却挂着泪,娇滴滴道:“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你想说什么?”苏瑾璃翘着二郎腿,不理会她的问候。

    “姐姐,我不知道王爷休了你啊。”夏紫柔一副悲苦模样,“姐姐,王爷心里定然是盼你回来的,柔儿今天就是代替王爷来求您回去了,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跟王爷置置气也就罢了,哪能连王府也不回去了呢?”

    说着,夏紫柔环顾了下四周,道:“总住在别人这里,对姐姐声名也不好啊!难”

    苏瑾璃冷冷一声笑。

    清风叉起腰,满面怒色:“柔侧妃,我家小姐跟王爷早就一封休书,两不相干了!你说的什么声名,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夏紫柔连忙低声下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求姐姐跟柔儿一起回王府。脐”

    苏瑾璃凝视着夏紫柔,心里猜测夏紫柔今天来这里的意思,到底是她耍什么诡计,还是真的是修景弘要她来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答案只有一个。

    “柔侧妃,你还是自己回去吧,还有,别再叫我姐姐了,我可当不起!”苏瑾璃淡淡出口,捧起桌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捂着手。

    夏紫柔小脸满是慌乱,咬紧下唇道;“姐姐是王爷的正妃,永远都是柔儿的姐姐,这一声姐姐,是柔儿心甘情愿叫的,不知道要柔儿怎么做,姐姐才愿意回王府?”

    “柔侧妃,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吗?”苏瑾璃一扬柳眉,“你走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三作四的,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但以后,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姐姐!”夏紫柔快速叫道,“那你跟柔儿一起回躺王府好不好?王爷他很想你,他真地很想你——”

    苏瑾璃却根本没听她的话,起身,拖着长长的火红衣袍,转身进了内房,“清风,送客!”

    成功地让夏紫柔闭住了嘴。

    夏紫柔的眼里腾地冒出了怒火,可又狠狠压了下去,今天算她出师不利吧!

    清风冷冷站到房外,带上外房的门,挑衅地看着夏紫柔,现在,她不再是王府的奴婢,更加不惧夏紫柔了,“柔侧妃,如意是不是你派来刺杀小姐的?”她想来想去,很有可能跟夏紫柔有关系。

    “如意?那不是王妃的丫头吗?我怎么知道?”夏紫柔一口否认,“秋菊,我们走。”

    “吱呀!”门大开了。

    苏瑾璃高傲地站在房门前,脸色却扳得紧紧的,一张脸已是全黑。

    清风呀了一声,赶紧抽自己的嘴巴。

    如意的事情,南嚣尘嘱咐她暂时不要告诉苏瑾璃,可刚才,她也没想到这话就让里间的苏瑾璃听去了。

    “如意回来了?怎么回事清风?”苏瑾璃冷冷扫了眼夏紫柔,看向清风。

    清风喏喏了半天,才说道:“您晕倒那天,如意回王府了,我们都不知道她已经背叛了你,所以——”

    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能猜到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苏瑾璃粗暴地打断了她,“如意现在人呢?”

    清风看看夏紫柔,保守地答道:“公子安置了,说等小姐醒来后再处理。”

    苏瑾璃心头微微一松,幸亏南嚣尘没有将如意解决了,或者送到官府,她确实有好多疑问想要问如意。

    “柔侧妃,这又是你的把戏!”苏瑾璃紧紧盯着夏紫柔。

    夏紫柔连忙摇手,“王妃姐姐,你别错怪我了,以前是柔儿不懂事,和您作对,如意的事,我现在真地不清楚了,你不能一盆脏水全往我身上泼啊!”

    苏瑾璃厌恶地蹙起眉头,不再理她,径直回屋。

    “还不快滚!”清风咬牙道。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如此对我们侧妃说话!”秋菊不满地上前,怒斥清风道。

    清风哼了一声,“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你信不信,我拨了你的舌头!”说着,双袖一展,袖里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峨眉刺。

    秋菊果然不敢作声了,只拿恶毒的眼光盯了清风一下,扶住夏紫柔,“小姐,我们快走。”

    夏紫柔悻悻地与秋菊上了翡翠楼外停着的一顶华丽软轿。

    “该死的如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紫柔喃喃骂道。

    “小姐,别生气,还是你的身子要紧。”秋菊安慰她道,“听清风的意思,如意并没有把我们招供出来啊。”

    夏紫柔点点头,“但愿她还能这么忠心。”

    阴暗的轿内,夏紫柔脸色极为难看,眼里闪着阴狠的光茫。

    自从苏瑾璃出了府后,修景弘很少来紫柔院了,唯一的一次,半夜在床上,她居然听见王爷唤着璃儿,差点将她气得吐血。

    再后来,王爷开始逛青楼,而且彻夜不归,这在以前,是极少有的事情。

    她派了探子去打听,说道王爷与飞红楼现在当红的名妓—聂小玉打得火热,而且传闻那个聂小玉长得漂亮,人又温柔,讨好男人的手段更是一套接一套,除了出身不好,哪点都比她强,夏紫柔差点就被自己强烈迅猛的忌妒的怒火烧死了。

    因为就算以前王爷心中有苏瑾璃,府里也放着韩俞两位夫人,但王爷一颗心大部分放在她夏紫柔身上,不说夜夜专宠,也常常得到雨露恩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情形,据她所知,王爷与那个狐媚般的聂小玉夜夜通宵,换着方式做/爱,夜夜将那个狐媚子侍候得舒舒服服。

    每每想到这个,夏紫柔都是心痛得快要死去,捂住心房,也止不住凶猛的醋意。

    所以她想到先把苏瑾璃搞回来,或者让苏瑾璃去劝劝王爷。

    可是,事情的预料总跟想象得差得太远。

    苏瑾璃根本就不鸟她这根葱。

    夏紫柔愤愤想着,指尖掐得发白,轿子一路抬到了王府,秋菊挑起穿着珠沙的帘缦,望正大门外看了一眼,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满眼不悦,却急速地拉下轿帘,叫道:“直接进府。”

    :

    夏紫柔见秋菊脸色大变,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狠狠瞪了秋菊一眼,自己挑起了帘缦。.

    登时,一股怒火腾腾腾涌上了脑海!

    王府乌黑的正门外,停着一抬明丽的小软轿。

    香帘珠穗,轻纱短带,风吹来,轿帘上的珠子哗啦啦碰撞在一起,四周吹散着胭脂的香粉味。

    夏紫柔一张脸已是惨白惨白,“停轿!”心里无限苦楚与悲哀。

    “这是谁的轿子?”其实她心里哪会不知道是谁的轿子?

    软轿旁的一个年轻轿夫回答道:“这是小玉姑娘的,王爷刚才接小玉姑娘回了王府。”

    王爷接小玉姑娘回王府!

    居然把青楼里的女子都带回来了

    夏紫柔盯住漆黑的铜钉大门,仿佛看到修景弘与聂小玉在弘德院正房的梨木大床上翻云覆雨、颠倒鸳鸯……这顶朱红色的软桥正嘲笑着向她发出致命的挑衅。

    夏紫柔颤着手,指着这顶轿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秋菊也在一旁气得发苦,乍一见自家小姐晕倒了,惊得面无血色,“快去告诉王爷,小姐晕了!”

    秋菊抱着夏紫柔,“快帮忙,帮忙把小姐抬回院子!”

    一个轿夫撒足奔进了府,另一个轿夫帮着秋菊将夏紫柔抬了回去。

    弘德院,梨木大床上,飘着白色的床纱,四散飞舞。

    “咯咯咯……”床帐内,传出一声女子的娇笑。

    管家站在房外,听得面红耳赤,但又不敢不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敲门,“王爷,柔侧妃晕过去了。”

    里面半晌沉默,就听到修景弘低沉性感的声线,极具挑逗性,“宝贝,等会来陪你玩。”

    “嗯,人家还要……”

    娇媚甜软的嗓音直渗得管家后背鸡皮疙瘩直起。

    接着,门开了一道缝,修景弘披着一件深青色的长袍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系着上身的衣扣,裸露在外的小麦色肌肤,泛着微微的红色。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如果可以,定不辜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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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或不在,你都是我的人,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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