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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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1：
任务2：
        舞修罗总在子夜时分惊醒，冷汗浸透里衣。窗外竹影婆娑，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蝉鸣震耳的盛夏。十二岁的舞修罗踮着脚站在药柜前，手指掠过那些贴着红纸的陶罐。何首乌、板蓝根、活灵芝...药香混着老木头的气味，在记忆里经年不散。
         "小罗！"舞月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别偷吃！"
舞修罗慌忙把嘴里甜津津的雪莲花咽下。舞月撩开布帘走进来时，发梢还沾着晨露。她总在天亮前就去后山采药，粗布衣裳上满是露水打湿的深色痕迹。
        "包大夫说今天要教你学医术。"她蹲下来抹掉舞修罗嘴角的药渣，掌心有采药人特有的粗茧，"等毕大哥从镇上回来..."
        话音未落，院门就被踹开。毕争扛着两坛酒风风火火闯进来，腰间新佩的短剑叮当作响。那年他刚满十八，被选入城主府当差，整个人都透着股鲜衣怒马的张扬。
        "看！"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三层油纸揭开，露出金灿灿的桂花糕。舞修罗伸手要抢，他却举高了逗舞修罗："叫哥哥就给。"
        "毕争！"舞月瞪他，自己却先笑出来。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舞修罗记得那样清楚，连她鬓角沾着的蒲公英绒毛都纤毫毕现。
        那天夜里舞修罗偷喝了半坛酒。毕争舞剑时斩落了满树槐花，纷纷扬扬像场暖雪。他剑锋挑着月光对舞修罗说："小罗，等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带你去闯江湖。"
        舞月在廊下捣药，石臼声应着剑鸣。她忽然说："江灵子祖师曾言，剑道至臻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月光在她素白的衣袂上流淌，宛如谪仙。
        舞修罗醉醺醺地枕在舞月膝上，看星星在屋檐间游走。舞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舞修罗的头发："等小修长大了，咱们仨开间药铺。我坐诊，毕争你护院，小修他..."
        "我要当游侠！"舞修罗挥舞着木剑嚷嚷，惊起一树栖鸟。
        ......
        后来无数个血火交织的夜里，舞修罗总想起这个寻常夏夜。想起毕争剑穗上褪色的青穗，想起舞月捣药时手腕细微的弧度。那时他们谁都不知道，多年后毕争会在伏魔山堕入魔道，舞月会执掌朝云最隐秘的暗卫，而舞修罗则成为了朝云国最优秀的国师。
        最后一次三人同饮，是毕争赴伏魔山驻守前夜。他在月下舞了整宿的剑，剑风扫落的花瓣铺了满院。舞月破例喝了三杯，面颊飞红地念着《南华真经》。舞修罗趴在石桌上装睡，听毕争低声说："照顾好小罗。"
        如今舞修罗腰间玉珏里还藏着半片风干的桂花，是那年毕争从镇上带回的糕点油纸上沾的。有时摩挲着它，恍惚还能听见那个夏夜的笑语。药香、剑鸣、槐花雪，都在记忆里酿成了最烈的酒，醉得人肝肠寸断。
        修真者当斩尘缘。可每当舞修罗掐诀念咒时，总能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药柜前，身后是永远等在那里的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