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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下堂夫君别碰我

“为什么?”苏泽涛刚问出口,忽然止住了声音。

    眼光在苏瑾璃与南嚣尘两人之间转悠一下,嘴角微微一笑,“好!”

    苏泽涛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嚣尘一眼,“我要是有空,去南兄那儿玩啊。”

    这才进了府。懒

    此时,天色已然入暮。

    京城的大街小巷,门前都挂上了灯笼。

    南嚣尘与苏瑾璃并肩走在人迹稀少的小巷里,离王府越来越近,两人的步子也是越来越慢。

    苏瑾璃终于止住了脚步,侧过头,温声道,“你回去,我到了。”

    前面,就能看到王府的后门了。

    南嚣尘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好。”

    心里,却是十分地难受,嘴角勉强挤出一线笑容,“璃璃,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苏瑾璃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点点头。

    南嚣尘负着双手,凝望着她纤瘦的身姿袅袅在暮色中远去,风狂肆地卷起他衣衫一角,然感觉不到一丝冷意。苏瑾璃匆匆踏进了王府的后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身影仍然立在风里,极目眺望。

    她心头一酸,连忙低头进了府。

    “小姐!”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一旁蹦出来,紧接着,一团蓝影飞了过来,扑进了苏瑾璃的怀抱。

    “清风?”苏瑾璃任由清风死死抱着自己的腰。虫

    清风一面胡乱擦着泪水,一面抬头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清风就知道,小姐你不会死!太好了,太好了!”

    清风顶着一对熊猫眼,满面都是泪水,却十分愉快地笑了。

    “清风,我命大着呢!”苏瑾璃心里感动无限,安慰道。

    小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清风,我把你晚饭提来了。”

    说话的正是万十三,走过来,看到苏瑾璃站在那,浑身一震,手里的食盒也跌落在地,眼中大喜,“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清风连忙用衣襟擦干泪水,跑过去将食盒拣起来,带着哭音笑道:“十三,你快去厨房准备饭菜,我跟小姐回落花园。”

    “好。”万十三点点头,瘦高的身影走过来,给苏瑾璃行了一礼,“小姐,难为清风从昨天午后得到消息,就在后门这等了一夜一天,说你一定会走这道门回来。”

    苏瑾璃难止心酸,忙拉住清风的袖子,“你们两个,心意我都知道了,快回去吃饭,我饿死了。”

    落花园内一会儿便上了一桌子菜,王妃回府的消息也瞬间在王府内不胫而走。

    苏瑾璃刚坐下夹了一筷子菜,一个人影就从屋外飞了进来。

    她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被一双铁臂揽进了怀。

    “璃儿,你没死,太好了,以后再也不要你出府了!”修景弘憔悴不堪的脸上,绽出一抹释怀的笑。

    苏瑾璃心中暗叹,原来她落崖了,竟然有这么多人关心。

    不过韩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寻自己。

    她不知道,此时韩王正站在房门口,望着这一幕。

    修景弘将她抱了好久,才推开她,端详她的脸,看看有没有受伤。

    苏瑾璃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一抬眼,看到站在廊上的韩王,红唇一勾,说道:“皇叔,劳您担心了。”

    韩王薄唇上见了一丝笑,几步进了房,声音沙哑,“没事就好。”

    他也是一夜未睡,肤色比昨天暗沉不少,深遂的眼眶内尽是血丝,再瞧修景弘,亦是如此。

    “我没事,悬崖下面是水,也没受伤,我饿了,还是先吃饭。”

    苏瑾璃说着坐下来便开饭。

    修景弘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拿起旁边另一双筷子,夹了好几道菜放在苏瑾璃碗里,声线温柔,“多吃点。”

    韩王站在桌前,一动没动,半晌说道:“既然没事,本王就先回府了。”

    苏瑾璃站了起来,点点头,说了几句送客的场面话。

    心里却想韩王这一走,自己不就要跟修景弘面对面了?

    可是,现在又不好说话赶他走。

    当下坐在椅子,默不作声地吃饭。

    紫柔院内,“啪!“一个茶盏被丢在地上,碎成七八片。

    夏紫柔坐在椅子上,满脸不愤,“苏瑾璃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这贱/人怎么这么命大!”

    “是,小姐。”秋菊低声下气道,“王爷现在在落花园。”

    夏紫柔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在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侧妃!取我的披风来!”

    她坐到镜前,在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粉,披着厚重的披风,一手搭着秋菊,深一步浅一步往落花园走来。

    昏暗的烛光下,苏瑾璃正在用餐,修景弘在一旁幸福地看着。

    夏紫柔使劲掐了下秋菊的手,以解心中之恨,这才走进屋。

    “姐姐,柔儿听说你回府了,特地来看看你,姐姐果然福大命大。”夏紫柔浅浅笑着。

    “这一切都托柔侧妃的福。”苏瑾璃嘴里包着饭,含糊地回了一句。

    “柔儿,你怎么来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修景弘扶住她。

    夏紫柔委屈万分地倪了修景弘一眼,咬住下唇。

    秋菊忙上前道:“王爷,小姐这几天头有点痛,身子也时冷时热,有点像害病时的症状!”

    修景弘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嚣尘配的药不是服过了吗?”

    “我也不知道。”夏紫柔眼睫一垂,沾满了泪水,抚住额,轻轻晃悠了下。

    修景弘连忙抱住她,“柔儿你不要紧?”

    朝窗外一声吩咐,“快去找嚣尘!”

    窗外新任上来的侍卫长应了一声就快速离开了。

    “柔儿,我扶你回院。”修景弘说道。

    又望望苏瑾璃,“璃儿,你先吃饭,我等下再来。”

    夏紫柔听到他这句话,一闭眼,晕倒在修景弘怀里。

    “柔儿,柔儿!”修景弘慌张地去拍她的脸,“快去请个大夫来!”

    夏紫柔睁开秋水剪眸,虚弱一笑,“王爷,我没事,我想回院。”

    “好好好,你不要说话,我送你回去。”修景弘急急道,抱着她出了门。

    苏瑾璃这才慢悠悠站了起来,抹抹嘴,“把菜收了,我真是倒尽胃口。”

    收完菜,清风吩咐万十三提了水进来,说道:“小姐,您沐浴,沐浴好后早早睡一觉。”

    苏瑾璃“嗯”了一声。

    打发清风与万十三去了,将房门掩好,褪掉这一身又脏又破的衣衫,踩着矮凳进了浴桶。

    木桶内盛了满满的热水,上面飘浮着一层干花瓣。

    氤氲的雾气在房内飘开,苏瑾璃整个人泡在滚热的水里,这几日确实疲惫了些,能泡上这一桶香浴,她舒服地直呵气。

    饿的时候,有饭吃;累的时候,有澡泡;困的时候,有床睡。

    这就是幸福啊!

    原来,幸福如此简单。

    如果无聊的时候,再有人陪她说说话,斗斗乐,那就是神仙日子了啊。

    苏瑾璃正闭目休息,头顶上,却传来瓦片移动的声响。

    她攸然睁开双眸,将露在水外的白皙圆润的香肩沉进了水里,一头柔顺的乌发随之飘在了水面上,极是好看。

    “谁?来人啊!有贼!”苏瑾璃大叫起来。

    她已经猜到屋顶上的人是谁了。

    只是,她现在正泡着澡,如果不出声叫喊,那人估计不知道她在洗澡,会直到在屋顶上打开一个洞为止。

    清风在房内,听到呼叫声,飞速冲进了房。

    “小姐,贼在哪?”她一面关上门,一面举起银光闪闪的峨眉刺,走到木桶边,四下张望。

    “没事。”

    此时屋顶上翻动瓦片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苏瑾璃不禁抬高了声音,“清风,你在这伺候我沐完浴,再回房!”

    “好,小姐,用不用奴婢为您搓背啊?”清风收起兵仞,坏坏一笑。

    苏瑾璃从水里钻出来,笑道:“我洗澡不喜欢别人看,你就到屏风外站着。”

    “小姐,你皮肤好好啊!”清风望着她光滑细致的后背,莹肌玉骨,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低低赞了一声。

    苏瑾璃脸一红,回头道:“还不把身子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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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璃说话的时候,眼光往屋顶瞄了瞄,朝清风使了个眼色。

    清风会意,轻手轻脚地出了房,攀着梁柱就上了屋顶,然而一片清幽的月光下,屋顶上空空的,并没有人。

    她回了房,对苏瑾璃一说,

    苏瑾璃点点头,“清风,你就在这守着。”懒

    沐完香浴,苏瑾璃爬上了床,清风把灯火熄了。

    苏瑾璃将福玉从亵衣的衣领里掏了出来,一手的拇指与食指慢慢摩挲着。

    玉佩的正面是一些古怪的花纹,背面,刻着一个繁体的“尘“字。

    见玉如见人,那么现在,她想他吗?

    屋顶上又响起一线轻微的声响,伴随着一个极低极沉的声音,吹在她的耳旁,“璃儿,我能下来吗?”

    苏瑾璃皱起柳眉,将玉藏进衣内,翻身下地,说道:“你下来。”

    月光洒在床前,一个深紫色的身影飘然落地。

    韩王立在房内,憔悴的面容上有着些许尴尬,“刚才,不知道你在沐浴,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到。”

    苏瑾璃哦了一声,挑眉说道:“其实,你来看过我就好了,用不着每次都走屋顶。”

    韩王沉吟了下,才说:“我是想问问你,昨天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跳下去的,是不是尘儿?”

    “不是!”

    苏瑾璃一口否定。

    心中却暗惊,莫非那天韩王看到了什么?不过他既然来问自己,肯定也是不确定,只要她、南嚣尘和苏泽涛不说,就没人会知道那天南嚣尘出现在围场里。虫

    没有圣谕,私自进围场,这可是死罪!

    从古至今,各个朝代都几乎如此,想来修月国也差不多。

    “真的不是?”韩王又问了一遍。

    当时他太惊慌了,根本没注意跳下去的人是谁,但后来仔细回忆了下,身形倒跟南嚣尘有点像,因为穿着黑色侍卫装,他事后查点了下随行侍卫的人数,却一个不少。

    故而有此疑问。

    “那么,那个人是谁?”韩王心想自己可能是真地看错了。

    难道是刺客?

    “我不知道。”苏瑾璃装作苦苦回忆的样子,“我在崖下跟死亡做斗争,哪里注意到有别人了呢?或许那人掉到水里就死了。”

    “哦?这样。”韩王没说什么,凝视着她半晌,薄唇轻启,“不过,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那天的刺客,都查出来了吗?”苏瑾璃问。

    “嗯,一网打尽了。”韩王说完,忽然两耳一竖,左耳上的水钻迎着月光泛起光亮。

    苏瑾璃的眼光也看向了窗外。

    窗纸上映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倒挂在悬梁上,轻轻推开了一个小窗缝。

    南嚣尘的声音传来,“璃璃,睡了吗?”

    苏瑾璃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该死的南嚣尘怎么这个时候来,怕他跟她的关系韩王不知道是?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南嚣尘知道韩王在这里。

    依南嚣尘那小气鬼,肯定会误会。

    唉,别说南嚣尘,就是她自己,也解释不清啊。

    人家韩王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她房里?

    苏瑾璃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韩王身上,你丫的没事干嘛老偷偷摸摸地爬人家屋顶!不被误会也是活该!

    想着咬紧牙关,盯着韩王。

    韩王挑眉冲她一笑,却没有离开,躲到了床板后。

    “璃璃……”南嚣尘轻轻将窗棂支开,一跃跃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苏瑾璃赶紧迎上去。

    ‘你还没睡?”南嚣尘已换了一袭冰蓝色的水云袍,脚上蹬着一双八宝珠的软头靴,踩在地上毫无声息,墨发被一顶碧玉冠束在脑后,整个人比白天的模样清爽不少。

    苏瑾璃“嗯”了一声,眼光不由自主地望着他的左肩,“伤好些了吗?”

    南嚣尘薄唇轻勾,“我自己就是大夫,难道还委屈了自己不成?”

    说着抬头望望屋顶上那个大洞,“你屋顶上这么大一个洞怎么没人来修?”

    “不是。”苏瑾璃忙摆手,耳根微微一烫,“我刚才上房看了下月亮,呵呵。”干笑两声。

    “嗯。”南嚣尘没想多,上前就去揽她的腰。

    苏瑾璃忙跳开。

    心头大窘,又来了又来了,她可知道暗里还有一双明光闪闪的眼睛啊!

    “璃璃。”南嚣尘收回手,眼光闪过一线失落,“我很想你。”

    “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你要是没事就快走。”苏瑾璃咬紧下唇,心里连连叹气,“我明天白天去看火锅城,现在好困了,想睡了。”

    南嚣尘见她一脸倦相,赶紧点点头,“你困了就早说,来,我给你点香。”

    他说着走到香炉前,在香炉里洒上一点药粉,点上香。

    回头看时,苏瑾璃已经躺在床上了,睁眼看着他。

    “璃璃,我走了。”南嚣尘过来,轻柔地挽起她垂在额前的发帘,双眸含笑,俯身在她唇上点了下,“晚安吻。”

    苏瑾璃脸部发热,但却因他这个体贴的动作微微勾起了唇角。

    眼光中多了几分温柔,看着南嚣尘翻窗而去。

    好长一段时间,苏瑾璃都有些发怔。

    “真是恩爱啊!”一个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韩王负手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不定,“尘儿的伤,怎么回事?”

    “你应该问他,不是问我。”苏瑾璃拥被坐了起来,“韩王殿下,你也可以离开了。”

    韩王深深蹙起浓眉,“你跟尘儿之间到底有什么?”

    “你都看到了。”苏瑾璃淡淡道。

    “放肆!”韩王着怒了,狠狠一掌击在桌上。

    苏瑾璃抬眼看着他。

    韩王扶着桌子,铁青着脸,“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弘儿的妃子!”

    “有名无实罢了。”苏瑾璃并没被他的态度吓到。

    “但你现在还是弘儿的妃子!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韩王气急,不拣话地呵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苏瑾璃从床上下了地,回敬道,“韩王,你半夜出现在我房里,你怎么解释?你以为我这里是青楼楚馆吗?你想来就来?”

    “你要真把我当成是修景弘的王妃,你干嘛老有事没事爬我屋顶?还有上次在皇宫里,你居然对你侄儿的妃子非礼,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韩王的心一阵生痛,胸口起伏着,没作声。

    “如果想要毁我的名节,你就直接说,不需要那么多理由!”苏瑾璃也恼了。

    这些人硬是把她跟修景弘扯到一起,想想就来气。

    她穿越来就是修景弘的王妃了,这是她的错吗?

    难道她还没权利选择自己的私生活了?

    那个白痴修景弘更是惹人生厌,本来她都可以离开王府了,他硬是强留了自己,还想左拥右抱,只是他强留了自己的身子,还能强留她的心不成?

    何况现在,连身子也不可能让他得到。

    韩王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她的玉腕,沉声道:“弘儿他对你很好,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坠崖后,他心心念念就是你,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太晚了!”苏瑾璃盯住他的双眼,“现在才知道对我好,太迟了。当年的我,已经被他亲手害死了,你知道吗?”

    韩王手一颤。

    难怪眼前的苏瑾璃不像世人口中的苏瑾璃了。

    原来,她是真地对修景弘死心了。

    韩王并不知道苏瑾璃真正的意思不是表达这个,苏瑾璃想说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那个爱了修景弘一生,却最终被修景弘亲手抽血,失血而亡的傻女人。

    她爱他的时候,他不屑一切;

    她不爱他了,他却想要回头来征服她;

    这样心志不坚的男人,就算是古代的苏瑾璃重生,也估计不可能原谅他!

    何况,还是根本就没爱过修景弘的自己。

    韩王放低了声线,叹气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跟尘儿在一起,你会害了他的。”

    “离开王府都不行?”苏瑾璃嘲讽地问。

    韩王垂眸思索了片刻,道:“除非你想害他。”

    “我又不是妖怪!”苏瑾璃怒火腾腾升起来,一把甩开他的手。

    韩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尘儿没有把他的身世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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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修景弘的弟弟?”苏瑾璃问。

    韩王坐到了桌边,点点头,“看来,他还没有告诉你,我想,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不过,弘儿的脾性我很了解,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哼。”苏瑾璃哼了一声,这个修景弘真是个神经病。懒

    韩王一双深沉的黑眸凝视着站在窗前的苏瑾璃,“如果让他知道你跟南嚣尘在一起,他不是毁了你,就是毁了南嚣尘。”

    苏瑾璃的手狠狠一颤。

    不,修景弘怎么对自己没关系,但她绝不会让南嚣尘受到丁点伤害!

    “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弟兄反目?”韩王站了起来,与她并排站在窗前。

    清风和万十三耳力好,早就听到房里的争吵声了。

    在屋外听了一会儿,都聪明地回了房。

    苏瑾璃侧过头,凤眸微眯,“照你这么说,我离开修景弘就变成祸害了?喜欢一个人都不能嫁了,嫁了人就是害了那个人?”

    韩王负手,仰视着天井内的那棵老树,徐徐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尘儿的事业对他很重要,很重要,你不会想到,他是付出多少心血和代价才有今天的。”

    苏瑾璃心中气结,说来说去她就是个红颜祸水啊。

    单手指着窗外,“你可以走了!”

    韩王低头,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许久才说了一句:“也许,你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来保护你。”说完,翻出了窗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虫

    “啪!”苏瑾璃操起桌上的茶盏,摔碎在地上,犹不解气,又抓了第二个,狠狠掼到天井内。

    清脆的碎瓷声在寂寂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清风披衣打开了房门,怯怯地叫了声:“小姐。”

    苏瑾璃慢慢松开握紧的双拳,望向门口,嘴角生出一丝笑,“清风,你们去睡,我没事。”

    清风狐疑地望望地上的瓷片,点点头,带门出去。

    苏瑾璃长吁一口气,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上双目。

    只是心中有点怨意罢了。

    从来古代后就没好好打过人,除了那一次在飞红楼发泄过一顿后,现在手都开始痒了。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如果让他知道你跟南嚣尘在一起,他不是毁了你,就是毁了南嚣尘。”

    “只要有我修景弘在一天,我就不可能让你跟南嚣尘得逞的!”

    “苏瑾璃,你要是敢离开我,我是不会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的!!!”

    苏瑾璃睁开一对秋水眸,长长的睫毛轻颤,红唇微勾,笑得极为嘲讽。

    她苏瑾璃什么时候受到这么多人威胁了?

    南嚣尘……她摸上胸前那块福玉。

    你会好好的,对吗?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食指的指肚不禁轻轻抚上唇瓣,这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那种心动的感觉,就是爱情吗?

    苏瑾璃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她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长年在生死一线打滚,也曾流连过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见多了背叛与风流。

    然,一个希望的种子偷偷地在心里生了根。

    头顶,月光从屋顶的洞里洒下来,苏瑾璃随手将挂在床头的外衫披上,穿好外裤与鞋子,甩出金钩爪,借助着轻功上了房顶。

    夜风吹来,极是冰凉,她蹲下身子,慢慢将瓦片移到原位,补好了屋顶。

    直起腰背,远处一片黑暗。

    苏瑾璃没有了睡意,径直在府内屋顶上窜行,飞出了王府。

    现在还不算太晚,街上人来人往,她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地方,抬头一看。

    翡翠楼。

    不觉微微勾唇,纵身一跃,飞上屋顶,禀住所有的呼吸,悄手悄脚进了后院。

    一大片四季绿的枝叶掩住那间通往二楼主卧的小阁楼。

    苏瑾璃弓腰,一个轻跃,落在二楼外的观景台上。

    屋内窗帘斜斜拉起一半,透出夜明珠莹润的光亮。

    苏瑾璃站在门外,薄唇轻轻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不知道小尘尘在做什么啊?

    是懒懒地靠在虎皮软榻上,还是在,研制他的医药?或者,躺在床上想她?

    如果他突然看到自己来到他卧室外,不知会惊喜成什么样子。

    苏瑾璃伸出右手两指,正准备轻轻推门。

    屋内,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嬉笑。

    “师哥,好吃吗?”

    苏瑾璃的手悬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里面半晌没有声音,许久传来南嚣尘慵懒的声线,“不错。”

    苏瑾璃的手慢慢垂下,眼中的光亮也渐渐暗淡,忍不住踮起脚尖,来到窗旁,眯眼往里瞧了一瞧。

    南嚣尘正斜斜卧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一旁陆蝶穿着个米黄色的荷叶衫裙,墨发垂在肩上,手里端着个盘子,两眼正痴痴望着南嚣尘,满眼含情。

    “师哥,那再尝一个。”陆蝶从盘子里拈了块桂花糕,纤纤小手递到南嚣尘嘴边。

    苏瑾璃心想,他不会就这样由着他小师妹喂他。

    没想到,南嚣尘嗯了一声,偏过头,便咬下陆蝶手里那只桂花糕。

    岂有此理!

    这一幕落在苏瑾璃眼里简直是无比暧昧啊。

    苏瑾璃咬紧下唇,唇上已咬出一道深深的齿印。

    转身跃上屋顶,飞驰出去。

    “你去看看谁在外面。”南嚣尘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并没有离开书页,随口说道。

    “好。”陆蝶打开门瞧了瞧,屋外只有风打枝叶乱晃,她回头笑道,“师哥,没人呢!”

    苏瑾璃回了落花园,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古代男人,也许都习惯了别人伺候。

    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在他们心里,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但不知,她在古代,是不是找不到一心一意的良人了。

    南嚣尘,他如果真要娶自己,会接受只娶她一人吗?

    苏瑾璃在床上躺了一下,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在满屋的安眠香中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苏瑾璃被一阵声响吵醒,揉揉眼,惊觉自己睡得这么沉。

    “璃儿!”修落雁正坐在床前,微笑着看她。

    “你怎么来了?”苏瑾璃坐起身。

    修落雁握住她的手,“你前天跌落悬崖的事,我哥今天才跟我说了!我说他前天怎么没回府!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嗯,放心。”苏瑾璃心想,幸亏韩王没有告诉她,否则,估计她也急个半死。

    起来坐在镜前梳洗,修落雁坐在床上说:“上官青云被贬职了。”

    “额?贬哪了?”苏瑾璃回头问。

    “暂时免掉一切兵权,驻留京城,等以后再说。”修落雁挑眉道,“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对你下手,璃儿,我觉得这里真不安全。”

    苏瑾璃对镜一笑,抿唇不语。

    不是这里不安全,而是哪里都不安全。

    修落春穿越前只是刚出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她对这世间的险恶又岂能知道得那么深?

    “上官家肯定把我哥恨上了。”修落雁叹道,“先是退了他们家二女儿的婚,却没要他家的大女儿,反而去点了相府的,现在又断了上官青云的一只臂膀,说他们心里没恨,那是不可能的。”

    苏瑾璃梳头的手怔了下,其实,上官青云的手臂断了跟韩王一点关系都没有,韩王却为她背了这个黑锅。

    按道理,她是应该感谢他的,但是,他不该插手管自己的私事,哪怕他是长辈,也管不了儿女私情。

    修落雁将椅子搬到了苏瑾璃身边,为她挑起长发,“我为你挽发。”

    她熟练地替苏瑾璃挽起一个飞云髻,说道:“退婚的事情都是因为上官琦的病引起的,所以我一直盼望着能为她治好病,再重寻个好夫家,只是她这病病得实在太蹊跷了,宫里带过去的太医都直摇头,连病由都说不出。”

    苏瑾璃沉吟片刻道:“我认识一个神医。”

    “真的?”修落雁眼中光茫一闪,“谁?”

    “南嚣尘你可认识?”苏瑾璃看着修落雁一脸茫然,心道,原来她不认识南嚣尘,如果南嚣尘是修景弘的弟弟,也应是修落雁的侄子,当然,这话她没说,毕竟她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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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璃摸摸盘好的发髻,笑道:“那我给你们引见引见,他的医术很好,说不定就能治好上官琦的病。”

    修落雁大喜,上官琦的病一直是她心里放不下的石头。

    用过早膳,苏瑾璃没有带清风,只跟修落雁两人出了王府。懒

    修落雁是坐轿来的,抬轿的两个人都是宫里的侍卫,也顺带护卫她安全。

    两人上了轿,一路抬到翡翠楼。

    进了楼,掌柜的见是苏瑾璃来了,不敢怠慢,从柜台后迎出来,脸上挂着客气热情的笑,“唉哟苏姑娘,您来得真不巧,我们公子去东边新做的店面了。”

    哦?南嚣尘去火锅城了?

    那敢情好,她也正准备今天白天过去看看。

    回头一看,修落雁正两眼放光地盯着柜台里一个首饰看,“璃儿,你过来,瞧这对耳环是不是很漂亮?”

    苏瑾璃随着她眼光望去,红绒布上搁着一对碧绿的水滴形状的耳坠,颜色极为雅致好看,尤其是水滴形状的造型,圆润光洁。

    “掌柜的,把这对拿出来瞧瞧。”

    掌柜的忙打开柜门,将这对水滴耳坠取出来放在台面上,笑着解释;“这位姑娘真识货,这是绿宝石打造的,极为罕见,不过本店只有一对。”

    他心里却在嘀咕,这对耳坠极是贵重,他是送还是不送呢?

    唉,公子不在,南耀也不在,他可不敢做这个主。虫

    虽说公子对苏姑娘极好,但是如果自己送错了,他就是赔上半辈子的薪俸也赔不起啊!

    修落雁眼光一亮:“这个我知道,宫里的首饰大部分都是贵店出的,基本没有重样的,这对要多少银子呢?”

    掌柜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在苏瑾璃与修落雁之间看了一看,赔着笑脸道:“500两,这是最低的了。”

    苏瑾璃倒吸一口凉气,“500两?你坑人啊?”

    就这么一对小耳坠?

    掌柜的连摇头,“苏姑娘,我怎么也不敢对你乱开口啊,这是成本价了,卖出去都要800两的。这位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看看别的,别的都便宜许多,这一对,实在不能再低了。”

    修落雁扫视四周,摇摇头,“我还真就看中这一对了。”

    苏瑾璃抬头,正看到掌柜的身后架子上搁着一对耳环,玛瑙红色,呈小樱桃形状,也是十分好看。

    “那把你后面那对拿给我看。”苏瑾璃指着道。

    掌柜的回头,看到苏瑾璃指着的是哪一对后,连声叫苦。

    忙将这对小巧玲珑的耳环用绿布衬着托过来,脸上尴尬一笑,“苏姑娘,这一对更贵,要一千两。”

    苏瑾璃抬头,上上下下把他看一眼,“你家的东西怎么都这么贵?”

    修落雁拉住苏瑾璃的袖子,“璃儿,你喜欢这对吗?别跟他讨价还价了,既然他说都是成本价,应该不会蒙我们的。”

    苏瑾璃将玛瑙红的耳坠捧在手心看了看,还不错。

    她还没有红色的耳坠呢。

    不过,一千两,她可拿不出来。

    “掌柜的,把这两件包了。”修落雁见苏瑾璃喜欢,直接大手一挥,朝身后跟着的侍卫道,“取银子来付钱。”

    掌柜的本以为她肯定不会出一千两买这对耳坠的,没想到跟苏姑娘一起来的这个女子竟然开这么大的口。

    他直抚额叫苦,一把将苏瑾璃手里的玛瑙红耳坠抢了过去,“不卖了不卖了!”

    “咦,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我出钱你怎么不卖?”修落雁十分来火。

    掌柜的见不说出实情怕是没办法了,只得低声下气地说:“这对绿色的,400两成本价卖给你们,这对红色的,实不相瞒,是我家公子为二小姐特意订做的,不外卖的,刚才我怕说出来苏姑娘不高兴,所以开口要一千两。”

    修落雁看看苏瑾璃,十分不解。

    “哦?”苏瑾璃一挑柳眉,红唇一勾,“既然这样,这对耳环,我要定了!”

    掌柜的张大了嘴,“可是,可是……”

    “掌柜的,你是生意人,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如果一开始你就说,这耳环不卖,我不会要买的,既然你开了价,我又出得起这钱,你再反悔,岂不是砸了你自己的招牌?”

    苏瑾璃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对修落雁道:“把银子给他,我看他拿不拿货!”

    修落雁唤侍卫取过银子,见掌柜的萎萎缩缩,呵道:“本公主到你家店里买个首饰你也吞吞吐吐,信不信我回头就砸了这个店?”

    掌柜的听她自称公主,大惊失色,心想算了算了,反正一千两也不亏本,连忙将紧握在手心的玛瑙坠奉上来,赔着一脸苦笑,“公主别发火,苏姑娘,这对给你。”

    苏瑾璃将耳坠握在手里,就有种想把这对耳坠捏成粉末的冲动。

    不过想想修落雁流出去的一千两,只得吞下这口恶气。

    修落雁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心里却十分满意。

    反正她不缺银子,能买到她跟璃儿都喜欢的东西才最重要。

    两人坐在轿上,一路往东,向火锅城方向而去。

    修落雁说道;“东边的这家店面就是上次招标的那家?”

    “嗯,骆家上次竟争得挺厉害,是你的意思吗?”苏瑾璃问。

    修落雁点点头:“我无聊得没事做,正好骆家是皇后的娘家,我就跑去插一脚了。原来你说的这个神医就是四大皇商南家的啊。”

    苏瑾璃轻颔首。

    “开这个火锅城,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当初我跟南嚣尘有交易,我帮他获得四大皇商之首,他在我离开王府后提供住处,也会分店面给我,到时候我就要了这家火锅城。”

    修落雁摇头,“如果生意好,他不一定会给你,说不定会把几间生意惨淡的店面给你。”

    苏瑾璃勾唇一笑,“南嚣尘他不会这样,一个月八百两银子拿下的,成本确实有些高,我怕到时支撑不下来啊,雁儿,你可愿意参一股啊?”

    修落雁眼前一亮,“行啊,既然你选择了南家,我总不好再去骆家跟你作对?我参一股,不过南嚣尘他会同意?生意人可狡滑了。”

    “应该会,毕竟八百两的月租,他一个人担也有点吃力。”苏瑾璃叹道,“到时候店面转给我后,就是我俩的天下了。”

    “那太好了。”修落雁开心一笑,“我相信,凭我俩先进的智慧,不把这火锅城建成修月第一大店,那也太丢现代人的脸了!”

    苏瑾璃含笑应道:“好,不过三楼四楼现在还空着,我还没想出好主意做什么生意,你好好想想再发展些别的什么。”

    修落雁应承下来。

    轿子轻微一震,停下了。

    苏瑾璃掀开轿帘,“到了。”

    两人下了轿,却见火锅城外有不少人,有的在搬桌子椅子,有的在粉饰墙壁,有的在挂招牌挂字画,有的在搞卫生,极是热闹。

    “看来,装潢得差不多了啊。”修落雁说道。

    “应该快了。”苏瑾璃扫眼看去,看到外面系在树上的雪神,雪神看到她亦是十分熟悉了,低低嘶叫了一声。

    看来南嚣尘应该是在楼上。

    苏瑾璃含笑过去,轻柔地抚摸雪神的头。

    雪神也极为亲热地将头蹭了过来,在苏瑾璃衣衫上乱蹭。

    “这马好标致。”修落雁在一旁看着,不敢靠近。

    忽然,门里传来一声娇喝:“别碰我的马!”

    一个米黄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到了雪神边,正是陆蝶。

    她先前看到有人在碰雪神,就急急地叫了一声,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天晚上碰的女人,当下横眉道:“是你?”

    “这是你的马?”苏瑾璃十分温柔地问道。

    陆蝶嫌恶地将雪神牵到自己身边,杏眼满是恼色:“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说着柔柔的纤手摸上雪神的头,“雪神,乖哦,她过来就踢她,知道不?”

    苏瑾璃听她说这句话,简直无语。

    这真是个孩子。

    她好像没得罪她?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她憎厌陆蝶才对。

    修落雁也是无语,开口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陆蝶听了,极为恼怒,偏起小脸,“我怎么不懂礼貌了?你们到这来干嘛?我师哥可不在,就算在也不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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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苏瑾璃好歹也会还嘴,好好将她说一顿。

    只是,眼前这人,是南嚣尘的小师妹,不看僧面还看佛面,苏瑾璃眉头微微一蹙,并没答话,眼睛望店面里看去。

    “看什么看?”陆蝶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举起小手在苏瑾璃眼前挥了几挥,“不在,不用再看了,你们回去。”懒

    修落雁冷冷笑道:“看你这心虚的样子不会是骗我们?”

    陆蝶小脸一红,“谁骗你们了?”说着眼光射到苏瑾璃身上,“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嫁了人了,就不要天天在外面乱跑,更不要随随便便和别的男人见面。”

    苏瑾璃心中极是不快,眼光攸然冷下去,“你是我什么人,竟敢教训我起来了!”

    如果不看在她是南嚣尘师妹的份上,她可当真不想手下留情了!

    一来她本来就不爱打女人,二来隔着这层关系她更不想先动手,落个难听的名声。

    陆蝶得意扬扬地哼了一声,将秀发往后一掳,“我不是教训你,只是提点你,虽然说王爷喜欢的是我姐姐,可你也没必要不甘寂寞啊!”

    “啪!”狠狠一掌掴在了陆蝶光滑白净的左脸颊上,立现五条血印。

    掌她的,正是柳眉倒起的修落雁。

    苏瑾璃的缓缓松开紧绷的拳头,很感谢修落雁又为她出了一次手。虫

    否则,刚才,她可保不定自己下手的轻重程度。

    若是一不小心把人打残了打伤了,她可怎么向人家去交待?

    陆蝶震惊的表情在脸上持续了整整五秒钟。

    “小丫头,没学过素养就不要出来吓人,回去后让爹娘好好教教,没的说话脏了别人的耳朵!”修落雁语气冰冷地教训道,

    她那副严肃死板的表情,几年练就下来的,配合着说话的口气,十分凛然。

    “哇……”陆蝶小嘴一瘪,张嘴便哭出声,“你打我!我告诉师哥去!”

    她自小就跟随爹爹在蝴蝶谷长大,是爹爹与师哥的手心捧起来的,涉世本就不深,在家更是惯宝宝,头一回遭了别人的耳刮子,还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陆蝶如何受得了?

    箭一般地冲进了店里。

    “哼,不是说人不在吗?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修落雁狠狠出口恶气,望向苏瑾璃,“璃儿,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嫁给修景弘不是你的错。”

    苏瑾璃红唇轻勾,摇摇头,“没事,刚才是有点窝心,谢谢你,雁儿。”

    陆蝶捂着发烫红肿的脸颊,不顾一楼众多下人好奇的眼光,哭着跑上了楼。

    南嚣尘与南耀正在指挥一群人搬着新打成的桌椅,就见陆蝶一脸委屈地跑了过来。

    “师哥!呜呜呜!”陆蝶一头扎进南嚣尘的怀里,将眼泪鼻涕便望南嚣尘冰蓝色的衫袍上擦。

    “唉哟,怎么了小祖宗?发生什么事了?”南耀连声询问。

    刚才他跟南嚣尘从五楼下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关心一楼的事情,这一会儿不见,二小姐怎生弄成这个模样?

    陆蝶呜呜咽咽地放下手,将头一个劲地往南嚣尘怀里埋,“破相了,破相了,我被人打得破相了!呜,我以后嫁不出去了!”

    南嚣尘一把支起她的双臂,看向陆蝶的脸。

    她脸上,红通通的五个巴掌印,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谁?!”南嚣尘咬紧牙关,火腾腾就上来了。

    “在楼下。”陆蝶抹抹眼泪,“师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南嚣尘从怀里丢个瓷瓶给南耀,二话不说就转下了楼。

    “唉哟,小祖宗,快别哭了,把药抹上,要不可就真破相了!”南耀一连声地慰解着,拉陆蝶到一旁坐下。

    南嚣尘如阵龙卷风般从楼梯上飞下来,一袭冰蓝色的水衫出现在苏瑾璃与修落雁面前。

    南嚣尘看到苏瑾璃站在台阶下,不敢相信地抬袖揉揉眼,确定没有看错,桃花眼内满是惊喜,上前一步问道:“璃璃,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

    说着,薄唇扬起,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把下楼来的目的给忘了。

    苏瑾璃没有回答他,只是望了眼修落雁,“这就是南嚣尘。”

    南嚣尘怔了怔,“璃璃,你—”他这才看到了站在苏瑾璃身边的女人,眉头轻微一皱。

    璃璃,怎么跟她在一起?

    眼前这个女人不认识他,他可认识她,不过也没说破。

    修落雁回以一笑,心道,原来这还是个美男子。

    “璃璃,你怎么不进来说啊?”南嚣尘朝她走近,习惯地便去拉她的衣袖。

    “别碰我!”苏瑾璃刷一下甩开衣袖,将他的手甩到了一边。

    南嚣尘整个人呆住了。

    心扑通扑通飞快跳起来。

    璃璃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突然对他这么凶?

    “璃璃……”南嚣尘赔着笑,低低唤道,却见苏瑾璃一脸陌生地望着他,不觉心口猛然一阵绞痛。

    苏瑾璃却淡淡打断了他:“南大夫,不知道要多少银子能请你出诊一次啊?”

    南嚣尘不解地看了眼她,低声下气地说道:“璃璃,你要我去哪,我就去哪啊。”

    “得了。”苏瑾璃勾起红唇,嘲讽地笑出声,“我要你去死,你也去死?”

    南嚣尘抬眸,对上她满含怒火的双眸,竟是不知到底如何惹了她生气,点点头:“愿意。”

    “哼。”那你就去死!苏瑾璃看了眼修落雁,朝她使了个眼神。

    修落雁连忙从呆愣的状态回过神来,开口道:“那个,那个……噢,是这样的,南大夫。”修落雁差点忘了从哪里说起。

    “我想请你去上官将军家,看看上官二小姐的病。”修落雁忙将来意说清。

    “上官家?”南嚣尘柳眉微皱,看着苏瑾璃,“璃璃,那个上官青云可是想要对你不利,你还要为他女儿看病吗?”

    “是。”苏瑾璃简洁地答道。

    “这样,那好。”南嚣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我去叫人去取药箱,璃璃,你进来,外面风大。”

    “不用。”苏瑾璃一口回绝,转过了背。

    决绝的背影刺得南嚣尘一阵心痛,他站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走进了店。

    上了二楼,唤南耀过来,“骑着雪神去将我药箱取来。”

    南耀摸摸头,“公子,取药箱?”

    南器尘点头,没再多话,刚欲下楼,只见一抹黄色的身影扑过来,“师哥,打我的女人你教训了吗?”

    南嚣尘一震,他把这事给忘了。

    “打你的女人?”他忽然问道。

    难道说,打小师妹的竟是……

    陆蝶一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去办,哭声上带了火气,“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女人,又骂我又打我,我可什么都没招惹她们!”

    南嚣尘顿觉心神大乱,忙忙推开陆蝶,急步走到一楼。

    苏瑾璃正靠着路边的树,与修落雁并排站着。

    南嚣尘下了台阶,慢慢向苏瑾璃这边挪过来,“璃璃……”

    “是我打的,怎么样?”苏瑾璃侧头,勾唇一笑,眼里满是挑衅。刚才他们在二楼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怎么样,打了就打了,也没什么。”南嚣尘低低说道,又往她靠近一步。

    “是没什么吗?”苏瑾璃扬唇微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打了你最心爱的小师妹,也没什么吗?你的心还真宽容。”

    南嚣尘怔在原地,“我……”

    “别再说了!”苏瑾璃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以为自己会很冷静,可是,在说到他小师妹时,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心痛,天知道,她一只手一直揣在袖里,紧紧攒着那只绿布裹着的玛瑙耳坠,真想猛地抽出来丢到南嚣尘脸上去。

    可是理智,阻止了她这么做。

    这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贵重首饰,她怎么舍得丢给南嚣尘呢?

    丢给他,再教他送给他师妹吗?

    想着,脸上不由浮出一现苦笑。

    看着她笑得这么凄惨,南嚣尘的一颗心就如被一个大重捶狠狠砸了下去,一阵揪心裂肺的疼痛,猛然握住她的手,几近是哀求的声线,“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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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璃欲去甩他的手,岂料南嚣尘紧紧握着,再也不顾是在当街之下,满面哀求,痛苦地望着她,“不放,不放,璃璃,别生我的气。”

    苏瑾璃心中大恼,都不想搞清楚她为什么生气,就直接说别生他的气,当下伸出另一只手,“啪!”狠狠一掌,扇向南嚣尘近在咫尺的脸。懒

    也随之后退几步,修落雁看呆了,被苏瑾璃撞了好几步才停下。

    这一掌,南嚣尘没有躲,也没有让,只是抬眼望着她,轻声道:“璃璃,你还生我的气吗?要不要再打?”

    此时,街上路过的人,店里装修的下人,全都傻眼了。

    “师哥!”陆蝶正躲在店里偷窥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看到南嚣尘挨了苏瑾璃这一掌,顿时心疼地奔了出来,跑到南嚣尘身边,便拿着帕子为他轻柔地擦拭脸,哭着道:“师哥,你怎么不还手啊,让这个女人打你!师哥,我的心好痛。”

    “你走开。”南嚣尘推开她。

    苏瑾璃看到陆蝶愤怒地望着自己,冷冷一笑,“真不错,打了还有人心疼。”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低声道:“雁儿,我先走了,你们去上官家。”

    说完,使轻功飞开。

    “璃璃!”南嚣尘急忙跟上。

    苏瑾璃落在人群里,几个起落便把他远远甩开。

    南嚣尘,你这个该死的男人!虫

    你既然跟你小师妹那么亲密,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苏瑾璃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破口大骂。

    原来上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没谈恋爱!

    苏瑾璃也不知在外面晃了好久,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已经是傍晚了,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心回了王府。

    饭也不吃了,躺在床上将被子蒙在头上就睡。

    “清风,不许任何人进房!我要睡觉!”苏瑾璃闷声说道。

    清风应了一声,带门出房,回了自已的房间,放低声音,极轻地叫道:“公子,可以出来了!”

    南嚣尘慢慢从床板后走了出来,一把抓住清风的肩,“怎么样?她怎么样?”

    清风摇摇头,“好像心情还是不大好,公子,公子——”

    南嚣尘已然没影了。

    正房的床上,苏瑾璃躺在被下,一只手恶狠狠抓着福玉,一只手紧紧握着玛瑙红的樱桃耳坠,想着要怎样处理这两样东西最好。

    忽然,就听到脚步声到了床前。

    她一惊,忙掀开被子,往上一望。

    正看到南嚣尘一张英俊的脸庞可怜楚楚地望着自己。

    “滚!”苏瑾璃薄唇一张,怒极出声。该死的清风,竟然敢放水!怪不得她没听到一声异样的声响了!

    南嚣尘没有理会她,轻声问:“我做错了什么?”

    苏瑾璃强忍怒火,勾唇一笑:“你不该招惹我。”

    “璃璃,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南嚣尘急切地抓住她的双肩,说道。

    苏瑾璃拥着锦被,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挣扎开他沉有力的大手,嘲讽一笑:“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想要嫁的人,他只能娶我一个!”

    说着翻身下地。

    南嚣尘一把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靠上她的颈窝,声线无限地凄哀,“璃璃,我没打算娶两个啊。”

    “那你师妹怎么回事?”苏瑾璃一个右手肘将他撞开,回身望着他,“我看你跟修景弘也差不多,倒挺会享齐人之福的嘛!小师妹亲手喂的桂花糕好不好吃?”

    南嚣尘浑身一震。

    苏瑾璃冷笑着上前,将手心打开,放在他眼前,正是那两枚晶晶闪亮的红色玛瑙耳坠,如两颗小巧的樱桃,在她手掌心滚来滚去。

    南嚣尘低头,端详了一下,大是一震,“这个,怎么在你手上?”

    苏瑾璃狠狠握住手心,将耳坠丢到了地上,“当然在我手上,很意外是不是?我可是花一千两银子买来的。”

    南嚣尘一双眼内划满了不可置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苏瑾璃却已大袖一挥,出房,飞出了落花园。

    “璃璃,你误会了……”南嚣尘赶到天井内,苏瑾璃已然不见踪影。

    南嚣尘早已心乱如麻,大步回房,将那一对樱桃耳坠从地上拾了起来,篡在手心,飞身上了屋顶,直往翡翠楼而去。

    翡翠楼此时灯火通明,店面还开着,但晚饭时间并没有顾客,掌柜的低着头,飞快地拨着算盘,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

    忽然,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眼前的木制柜台上。

    咔嚓一声,柜面瞬时碎裂成七八块。

    掌柜的倒抽一口凉气,还以为遇到抢劫的了,惊退几步,一抬头,张大了嘴。

    他看到自家的主子,南嚣尘,一身风尘地站在柜台前面,双拳紧握,柳眉倒立,眸中满是怒火,正满脸铁青地盯着自己。

    “公,公子。”掌柜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坏事了。

    坏事了,坏事了,一定是那个玛瑙耳坠出的问题!他已经在店里担心了一整天了,没想到,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是什么?!”南嚣尘横手过来,五指张开,露出掌心的一地樱桃耳坠。

    掌柜的抬袖擦擦额上的汗,恭敬地答道:“今天苏姑娘说她看中了这对耳坠,我说了,这耳坠不外卖,可跟她同来的却是宫里的公主,说不卖给她们就砸了我们的店。”

    这段话,掌柜的已经练习了一下午了。

    只要南嚣尘没问他苏姑娘是怎么知道耳坠是订做给二小姐的,他就省去中间出现的故事,毕竟他也是个老江湖了,深懂一个道理,在老板面前,解释得越少,越好。

    掌柜的较为流畅地答完这段话,又抹抹额上滚落的汗珠,刚想抬头看看南嚣尘是什么表情。

    就听到一阵风扑来,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连滚几个跟头,重重地飞出了柜台,撞到最外面的柜架上,直撞得头晕眼花,不分方向。

    “废物东西!”南嚣尘心里那把火实难消平,走过来在他腰上狠狠补了一脚,“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居然敢收她的钱吗?!”

    额?掌柜的甩甩脑袋,终于抬起了沉重的脑袋,垮下脸道:“我以为苏姑娘出不起一千两银子,毕竟这对耳坠是公子订做给二小姐的啊。”

    “够了!”南嚣尘厉声打断了他,“不管是做给谁的,只要璃璃看上了,就是她的!你这个老顽固,居然还收她的银子,你找死啊你!让你留在京城就会祸害我!”

    他垂眸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山那边缺个人手,明天你就调那去。”

    说完,转身进了内院。

    “啊—”掌柜的已经忘了头上的痛了,半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惨叫一声,“啊不!——”

    要他放弃翡翠楼老掌柜这么体面又能捞油水的事,到那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去,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掌柜的痛哭流涕,千悔万悔,就悔在押错宝了啊!

    早知道公子对苏姑娘竟然这么百依百顺,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去收她的银子啊!

    南嚣尘走进内院时,陆蝶依依地跑过来,“师哥,你回来了。”

    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心想,苏瑾璃你再厉害,总不能一天到晚陪在师哥身边?

    “师哥,瞧我刚做的桂花糕,来尝一块。”陆蝶刚从厨房里出来,黄衫外还罩着件防油雾的灰大褂,兴高采烈地拈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南嚣尘。

    桂花糕!

    南嚣尘正一肚子火,“啪!”甩手就把陆蝶手里一碟香气喷喷的桂花糕打翻在地,青瓷碟子也哗啦碎成几片。

    “师哥。”陆蝶手里的这片桂花糕也不禁掉落到地,难以相信地望着他,低低唤了一声。

    南嚣尘柳眉挑了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薄唇一勾,“失手了。”顿了顿道,“小师妹,你在这住得也够久了,明天就让南耀送你回谷。”

    说完,转身,冰蓝色的背影朝楼梯走去。

    “啊?”陆蝶急了,跺脚道,“师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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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师哥,我不要回谷!”陆蝶也不顾满地狼籍,追着南嚣尘的衣角奔过去,死死拉住他的衣角,“师哥,是不是苏瑾璃那个坏女人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要赶——”

    话还没说完,“扑通!”懒

    南嚣尘怒气冲冲地甩开她的手,陆蝶正站在楼梯第一个台阶上,往后一退,脚踩个空,手急着去抓栏杆,没抓住,一跤坐倒在地上。

    陆蝶惊得忘了叫,忘了哭,张大嘴看着南嚣尘。

    南嚣尘柳眉蹙了一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从楼梯上返身下来,朝陆蝶伸出手,“起来。”

    陆蝶这才反应过来,狠狠推开他的手,满脸都是泪水,“不要你好心!师哥,你变了!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告诉爹爹!”

    哭着,跑出了院子。

    南嚣尘看着她跑远,叹了口气。

    师父临走前要他好好照顾好陆蝶,可是,现在这样子,又算怎么回事?

    璃璃,你到底气我什么啊?我跟小师妹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把她当妹妹啊!

    南嚣尘没有追出去,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房门,走了进去。

    然,长袍坠地,只步到软榻的方向,他便怔住了。

    “小师妹亲手喂的桂花糕好不好吃?”

    “小师妹亲手喂的桂花糕好不好吃?”虫

    璃璃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他差点就记不起来还有这回事,经苏瑾璃一提,他才想了起来。

    昨晚,他正躺在这软榻上看医书,小师妹在一旁走来走去,聒噪得紧,后来又端了她新做的桂花糕来,递了几块给他吃。

    当时他正躺着,又在,根本就懒于动弹,所以就随口咬下了,他根本就没多想啊。

    再说,在谷里,生过两场大病,也都是小师妹给他喂的药,这个,也要紧吗?

    南嚣尘极为烦燥不安,一想到苏瑾璃对他的态度,心里便如压了个重石头,喘息不过气来。

    在屋子里烦闷地走了几个来回,直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他又不禁松开手心,看到手心那两枚红艳如火的耳坠,苦苦一笑。

    踩着地毯,走到紫檀木高床旁,撩开纱帐,扭动了下枕头旁的圆形机关。

    床底弹出一个白色的小柜子,南嚣尘弯下腰,熟练地打开柜门,从里面抱了个黑漆小盒子出来。

    打开小盒子,里面的光茫顿时闪花了他的眼。

    他缓缓拾起一根精致的蓝宝石钗子,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放回到盒里,又拿出一串深海珍珠打造的项链,重又放下,最后在一堆贵重罕见的饰品里选了一对紫色的长耳坠,小心翼翼地将手心死死篡着的红玛瑙耳坠放到盒子里。

    南嚣尘薄唇上的笑慢慢变得生涩,眉头,痛苦地打结,心底有如万刀万剑穿过般痛苦。他颤抖着手将黑盒子抱在怀里,低头连连轻吻,然,眼前划过璃璃那疏远的眉、淡陌的眼,他不禁心酸难抑。

    她可知道,她就是他心里最珍视的那个宝贝,他的一切因为她,而变得重新有意义起来。

    只消她轻浅的一个笑容,他便可以为她千年沉醉;

    只消她的一个横眉冷对,他便可以为她下万丈深渊。

    南嚣尘捂住心口,闭目,长长吁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将黑盒子揣在袖子里,手中握着那对紫色的耳坠出了房。

    刚走出自己这个院子,就听到陆蝶咽咽哭个不停的声音。

    南耀正在一边安慰劝解,瞥见南嚣尘走过来,忙跑出来,“小尘尘,你怎么搞的?干嘛好端端要小丫头回去?”

    南嚣尘挑挑眉,淡漠的声线道:“明天你送她。”

    说着走进房,将手里那对紫色的耳坠放在她一旁的桌上,“小师妹,这是给你16岁及笄的礼物,你收好。”

    陆蝶咽着声音,抬起头来,猛然抓住南嚣尘的衣袖,“师哥,你不给我办及笄之礼了?我办完及笄之礼再回谷好不好?”

    南嚣尘摇摇头,抽出手臂,放软了声线,“你先回谷,到那天我会跟南耀回谷看你的,听话。”

    当下没等陆蝶回答,飞速出了房,直接出了翡翠楼。

    王府的落花园,静悄悄的。

    南嚣尘在屋顶上几个起落,轻轻落在天井中。

    此时,天色已黑,苏瑾璃的房中却没有点一丝灯火。

    南嚣尘一阵心疼,屏息走到窗外,伸手去推窗,想看看她是不是睡了。

    然而,身后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忽然顿住,清风的声音响起,“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嘘!”南嚣尘回头,不快地瞪了她一眼。

    清风微微一笑,“小姐不在房内。”

    南嚣尘大惊失色,“那她去哪了?”

    清风摇摇头,面上浮出一丝担忧,“我不知道,刚才,小姐不是跟您吵着吵着就跑了吗?一直没回来。”

    “她不会有什么事?”南嚣尘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声线急切,本能地握起了拳头,飞身上了屋顶,向府外急奔而去。

    他要去找璃璃,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韩王府。

    苏瑾璃靠在一张软椅上,闭目思索。

    长公主走进房来,“璃儿,晚饭好了,我们去吃饭,今晚你就跟我睡一张床。”

    苏瑾璃睁开一双美眸,含笑应了声:“好。”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南嚣尘晚上肯定会去找她,她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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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璃起身,修落雁挽住她的手臂,亲热一笑:“走,今天我们去正厅吃饭。”

    两人从长公主住的院落出后来,分花拂柳,一路走到韩王府用膳的大厅。

    一进去,苏瑾璃的眼光便被正中间一大桌菜吸引去了,韩王府的晚膳备得十分精致丰富,鸡鸭鱼肉、清翠的小菜样样都有。懒

    苏瑾璃看了后更觉得肚子空空,抬头一看。

    韩王正站在桌旁,藏青色的长衫坠地,凤眸望着自己,薄唇上狭着一丝微笑。

    “来,别客气,快吃。”修落雁推她坐下来,接过宫女手里的一碗白米饭先放在苏瑾璃面前,招呼韩王道:“哥,还站着干嘛,又没外人,吃。”

    说着,自已也端起了碗。

    “璃儿,这些菜爱吃吗?”修落雁指着一大桌子菜问。

    “不错。”苏瑾璃夹了一筷子碧绿天然的青菜尝了下,埋头吃饭。

    就听坐在她上首的韩王温润的声线响起,“三王妃来本王府邸,弘儿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要他知道?”苏瑾璃低头回答道。

    “哦?那弘儿不着急你的去处吗?”韩王又问。

    修落雁皱起眉头:“哥,吃个饭你话怎么这么多?”

    韩王微微一笑,并没理会她,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实情。”

    苏瑾璃想到那天晚上韩王在她面前一个劲地说修景弘好话,心里极不舒坦,没说什么,继续吃她的饭。虫

    “三王妃,需要本王帮你到三王府说一声吗?”韩王极有兴致地挑衅苏瑾璃的底线。

    “不需要。”苏瑾璃毫不礼貌地一口拒绝。

    韩王轻轻一笑,继续道:“三王妃来的时候为什么脸上还带着不愉快,难道跟弘儿吵架了吗?”

    苏瑾璃放下碗筷,抹抹嘴,抬头打量韩王。

    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把他从落花园赶走,说的那些话刺激了他的大脑。

    韩王眉尖挂着笑,眼眸略含深意地望着苏瑾璃,在等她回答。

    “韩王殿下,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吗?”没有外人,她也不需要客气。

    看着苏瑾璃终于肯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了,虽然是冷冷的,但好过一进来就没在他身上停留,韩王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本王只是好奇。”

    苏瑾璃红唇一勾:“韩王的好奇心还真不小。王爷知不知道猫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韩王随口答道。

    “被好奇心害死的。”苏瑾璃说着低头去吃饭。

    呃,韩王怔了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晚的苏瑾璃跟平时的她不一样,似乎从进来后,脸上就少见笑容,可又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无法看透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不自在。

    苏瑾璃见韩王还盯着自己看,眼一转,抹抹嘴,她吃饱了,问修落雁道:“吃好了没?”

    修落雁食量不大,早吃好了,点点头。

    苏瑾璃看着韩王面前动了几口的饭菜,笑得十分邪恶,“韩王,我考你一下好不好?”

    “好啊。”韩王忙答道,唇上已见了笑容。

    苏瑾璃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有两个人坐马车出去玩,其中一人晕马车,吐了一桶,此时另外一个人也晕马车,可是车子里只有一个桶,你猜他会怎么办?”

    修落雁低低叫了一声,捂嘴跑出去了。

    韩王的脸色慢慢暗沉下来,“吃饭,说这个干嘛?”

    苏瑾璃站起身,红唇含着狡滑的笑意,不管韩王问不问,她都要把答案说出来。

    “那人把第一个人吐在桶里的东西都喝下去了,这样就有一个空桶给他吐了。”

    说着,飘然出门。

    身后韩王“哇”地一声,显然吐了。

    苏瑾璃总算笑得十分舒畅,谁要她不安心吃饭,她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修落雁站在院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到苏瑾璃过来,笑着道:“天啊,你也太狠了?”

    “谁叫他惹我?”苏瑾璃撇撇嘴,这个韩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瑾璃与修落雁洗漱后,两人并排躺在一张宽大的架子床上,畅聊前世今生。

    到了半夜,修落雁终于累了,沉沉睡去。

    苏瑾璃却睁大了眼睛,望着床上的吊顶,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颈间挂着的福玉。

    指尖微微颤动着,想要把这玉扔了,可是,又不舍。

    辗转反侧,只是睡不着。

    碧纱窗外,此时,传来一阵轻微的笛声,悠悠扬扬,飘入苏瑾璃的耳中。

    反正没有困意,苏瑾璃干脆翻身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地,看修落雁睡得极熟,她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沿着王府小道,径直往笛声来处走去。

    越来越近,笛声也越来越清晰,乐声幽幽怨怨,如泣如诉,在静寂夜中更显悲凉。

    随着她的靠近,乐声戛然而止,大树下,站着一抹深色的身影,健壮的肌骨十分匀称,韩王背对着她,淡淡道:“一只曲子,竟引来一只凤凰么?”

    他回过头。

    苏瑾璃红唇一勾,“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韩王皱了皱眉,“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睡不着。”苏瑾璃实话实说,坐到路边的草叶上,抱住双腿。

    “你有心思?”韩王单手执笛,坐到了她身边,侧头问道。

    苏瑾璃笑得十分灿烂,“你是不是想要我再考考你?”

    韩王忙反射性地掩住嘴,一想到苏瑾璃下午那个故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下不悦道:“别再说那些恶心的事了,我被你害到现在都吃不下东西!”

    苏瑾璃淡淡望了他一眼,“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额,韩王没听懂:“心理承受能力?”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苏瑾璃仰头望月,天上那轮明月又大又圆,倒像是个好兆头,不由低叹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韩王不由回头看着她,“你念的是什么?”

    苏瑾璃心中微动,坐直了身子,轻启樱唇,干净的嗓音清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调弦律悲伤,她的嗓音也哑哑的,极是好听。

    韩王听呆了,都忘了配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低低回吟。

    苏瑾璃长出一口气,大度一笑,“是啊,把酒问青天,韩王,有酒吗?”

    “你要喝酒?”韩王不解地望着她。

    “不行吗?”苏瑾璃耸耸肩,“反正夜长无事。”

    韩王薄唇紧抿,想想道:“外面酒坊有酒,你可愿意去?”

    “行,我不挑剔的。”如果能一醉解千愁,那再好不过。

    苏瑾璃换了一身黑色男装,与韩王两人一道出了韩王府,

    京城,老窖坊,灯光绰约,里面不时传来一阵喧哗的人声。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人迹不多,但老窖坊内,却格外热闹。

    苏瑾璃与韩王坐在二楼临窗,望着一楼一大群人围着个赌桌,哟三喝五,赌大猜小。

    小二捧上一坛上好的梨花酒,又端来几碟下酒的小菜。

    韩王斟上两碗雪色清爽的梨花酒,眯眸笑道:“能干吗?”

    苏瑾璃扬唇一笑,“自然。”

    然而,这具身体终是从来滴酒不沾,喝了几口她便呛得不行,两团红韵腾上了她的脸颊,她一阵轻咳。

    “没事璃儿?”韩王连忙放下干尽的碗,过来为她拍背,嘴角不禁挂上轻浅的笑意,不能喝酒还逞强到酒坊来。

    苏瑾璃摇摇手,“我没事。”

    然,一张俏脸早已是满生红韵,秋水眸早映上几分醉态,尤其一张粉唇经过酒水的滋润更是水润丰泽,像极了熟透的红樱桃。

    韩王竟是看痴了,不觉咽了咽喉咙时的口水,双颊立时发烫起来。

    “我还能喝。”苏瑾璃捧起碗,又咕咚了一大口,含笑望着韩王。

    被她的眼光触及到,韩王顿觉心神大乱,竟是一时手足无措。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如果可以,定不辜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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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碗。”苏瑾璃将面前的空碗“当”地一声敲在韩王面前,证明她刚才确确实实是喝下了那一大碗梨花酿。

    “璃儿,你不能喝了。”韩王心中扑通跳起来,要是由她喝醉了,他怕他会把持不住啊。

    “谁说的?”苏瑾璃自己抱起大酒罐,泼泼洒洒,倒了满满一碗,“来,坐下,干杯,Cheer!”懒

    她举起碗,韩王只得坐到原位,给自己斟了一碗。

    苏瑾璃笑道:“谁能想到堂堂亲王竟然深更半夜到这种酒坊来喝酒呢?”

    韩王也扬起唇:“只怕更没人能想到三王妃还女扮男装到酒坊来喝酒。”

    “那可也是韩王您带来的。”苏瑾璃将大碗凑到唇边,只轻轻一抿,并没喝,放在了桌上。

    再喝下去,估计她今晚真会醉。

    这要醉了可就不好收场了,而她又是跟韩王一起出来的,又不是跟南——想到那个名字,她便一阵心痛。

    韩王静静望着她,“璃儿,你没事?”

    “不要紧。”苏瑾璃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果然清醒不少。

    两人眼光相对,苏瑾璃眉眼一弯,“韩王,刚才那杯,我要感谢你在围场帮我挡了上官青云的事。”

    韩王微微一笑,眼里倒是十分真诚:“是我自愿的。”

    苏瑾璃冲他甜甜一笑,韩王的心跳猛然加速。虫

    而苏瑾璃,已将眼光投向了楼下。

    一楼赌桌上,那个叫沈老大的中年汉子已经连赢五场了。

    四周的人都极力奉承着笑,全部买他的赌注,沈老大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地站在人群当中,一张刀疤脸意气风发,左腿架在了赌桌上。

    “这局买大,赌我今晚赢的所有银子。”

    “好好,大家跟着沈老大投,绝对没错!”一个人开了口,人群峰峰涌涌地将银子投到沈老大的地盘上。

    苏瑾璃不由轻笑出声,黑衫一带,人已消失在二楼。

    韩王站起身,将酒碗放下,立在窗前,往楼下看去,苏瑾璃娇小的身影已经被掩进了人群之中,他不禁微摇头,这丫头,喝多了?赶紧从楼梯上走下去。

    “我来跟你赌。”沈老大只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疑惑地在人群中一个搜寻,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生站在了赌桌这一头,身材娇小,刚刚挤进来,他丝毫没注意到。

    不禁自负一笑:“小兄弟,你有钱赌吗?”

    苏瑾璃红唇一勾,朝人群外看去,“我朋友出银子。”

    众人连忙随她眼光望去,韩王走了过来,“璃儿,你喝多了?”

    苏瑾璃嘟起红唇,一伸手心,“拿银子来,我为你赢钱就是,赢了我俩五五分成。”

    “扑——”沈老大好笑出声,“小兄弟,要是输了,那怎么办?”还没赢钱呢,就说要五五分成了。

    苏瑾璃给了沈老大一个你真白痴的眼神,没理会他。

    韩王苦笑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大锭银子搁在桌上,凤眸扫视了一眼沈老大,情知这是在赌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子,璃儿岂不是送钱给他?钱他倒是无所谓,她既然想玩,就让她玩玩,只是怕输了钱会更加惹她心情低落。

    沈老大丝毫没把苏瑾璃放在眼里,可乍一见韩王掏出这么大的银锭出来,眼睛一亮,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了。

    沈老大将两颗骰子扔了过来,“小兄弟,你先!”

    苏瑾璃垂眼,将骰子拈了起来,微微一掂,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这沈老大果然不算是高手,居然在骰子里灌了水银,虽然份量极轻,但行家一出手,便能试出真假。

    她原先还以为沈老大是靠听声辨数的,如若那样,倒还能跟她拼上一拼,只是这么看来,他还不配做她的对手。

    “怎么了小兄弟?”沈老大笑起来,脸上几道刀疤堆在了一起。

    “你是庄家,你先。”苏瑾璃将两颗骰子丢了回去。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沈老大接过骰子,拿碗罩住,猛力一摇,碗里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骰子停了下来。

    四周的人都寂静无声,几十双眼睛盯着碗看,只等着沈老大揭碗。

    沈老大笑得嘴都扬起来了,“小兄弟,你可看好了!”

    将碗一打开,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二十三点!“四周的群众刹时欢呼起来。

    沈老大面色不是特别好看,他明明算好的是二十四,怎么会少一点?不过,他瞅瞅对面的苏瑾璃,他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好,能掷个二十四点?

    苏瑾璃接过骰子,嘴上的笑容愈发深了。

    摇起骰子,樱唇轻启:“准备好银子。”猛然将碗罩住,揭开碗盖,一众人群惊叫起来:“二十四点!”

    沈老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可在眼前的骰子确实是二十四点,一点不少。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老大自言自语。

    苏瑾璃朝韩王一点头,“拿银子走人。”

    韩王见她吩咐了,倒也听话得紧,上前将沈老大手里那个装满白花花银两的大布袋提了过来,连着自己原先那锭放在袋里,与苏瑾璃双双出了老窖坊。

    “璃儿,到底怎么回事?”韩王满脸不解,“我知道中间你出手两次,可问题是,连我都猜不到骰子的点数,你怎么一出手就是你想要的点数呢?”

    苏瑾璃翻了翻眼睛,解释道:“因为我会隔碗听骰,沈老大的骰子做了手脚,第一次他就掷了个二十四点,在他揭碗时,我轻轻弹了弹桌面,骰子不管数多少,只会比二十四点少。第二次我掷骰时,更简单了,到了二十四点我就停,如果换成别的高手,这个时候也许也会出手捣乱,这就要看谁计高一筹了,不过沈老大,太没水平了,估计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赌场上的事,对她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韩王只听得瞪大了眼,“可是,你怎么会隔碗听骰呢?你又不赌钱!”

    “你怎么知道我不赌钱呢?”苏瑾璃笑着反问,夜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酒嗝,喉咙辣得直痛,辣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过是喝了一大碗洒,就脓包成这样了!

    苏瑾璃暗骂自己。

    不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前面的人停一停!”转眼,两个大汉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苏瑾璃眼光攸然冷下去,擦擦眼角辣出来的泪水,嘲讽道:“原来老窖坊,也黑得很啊!”

    “把手里的银子留下来就让你们走,否则,别怪刀剑无情!”两个大汉一人提刀,一人提斧,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苏瑾璃扑哧笑出声,朝提着钱袋的韩王望一眼,“将他们打晕算了。”

    韩王也不禁溢出一个笑容,天下居然还有抢钱抢到他头上来的,也没看他怎么动手,只是身形晃了两晃,两声沉闷的响声后,两个大汉都目瞪口呆地站着一动没动。

    被点穴了,连哑穴也点了,说不出话,震惊地看着韩王。

    韩王唇上依依带笑,“你们俩今晚就在这吹吹风。”

    苏瑾璃扬起眉梢,“把他俩外衫都脱了,要不然可感觉不到冷。”

    两个大汉直翻白眼,面前这个俊俏如奶油小生的人居然比这个身形魁梧的大男人还要心狠!太毒辣了!

    韩王不禁笑得浓了,上前就脱掉两个大汉厚实挡风的外衫,只露着薄薄的一件里衣了。

    冰凉的夜风强肆地刮来,两个大汉冻得浑身发僵,苦于无法动弹。

    韩王摇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缺德的事了?

    苏瑾璃看着他手中的钱袋,笑笑接过来,“韩王,反正你也不缺银子,这些我一个人拿走了。”

    “嗯,说跟我分成的也是你,说全部拿走的也是你。”韩王无奈道,“好歹我也提了这半天了,苦力钱都没有吗?”

    苏瑾璃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做了个鬼脸,“您可是富甲天下的王爷,要向我一个小女子要银子岂不是贻笑大方了?再说,男人给女人提东西天经地义,是绅士的行为,要钱是不耻的行为。好了,我回王府了,雁儿那你帮我解释下,我浑身酒气,不能跟她睡一起了。”

    说着,举手对韩王招了招,“byebye!”

    大大方方提着银袋没入了夜色。

    “拜拜?”韩王一头雾水,“拜什么拜?”
我是沈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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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璃提着一大袋银子,嘴角禁不住上扬,郁闷了一天闷气总算出了不少。

    子时已过,王府内静悄悄的,苏瑾璃从屋顶上回了落花园。

    开门,进屋,将银袋丢在了床底下,忽然,她眉头一蹙,一把撩开了床帐,冷冷的眼光望去。懒

    修景弘正睡在她床上,在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色的睡袍松松地套在身上,衣领处松了两粒扣子,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前肌肉,密长的羽睫往上一翻,一双鹰勾似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了苏瑾璃。

    “你去哪了?”

    苏瑾璃以为会看到南嚣尘,没想到,却是修景弘,还好死不死地赖在她床上,红唇一勾,“王爷真是雅兴,臣妾去哪跟您没关系?”

    “苏瑾璃!”修景弘一手挥开了大红锦被,翻身下地。

    清幽的月光透着窗纸朦朦胧胧照进来,修景弘修长匀称的身影立在她面前,两手抓住了她的肩,深黑的眸中满是不悦,“你是本王的王妃!”

    苏瑾璃轻声一笑,“我不承认。”是他在金銮殿上一口咬定她是他的王妃,在她心里,他早就是个路人丙了。

    “由不得你!”修景弘邪肆地一笑,“今夜,就让本王好好宠你,兴许,还能怀上子嗣,那可是你莫大的荣誉。”

    苏瑾璃寒毛直竖,“算了,这个荣誉,你还是给夏紫柔。”虫

    修景弘一把拧过她的下巴,幽黑的眸里满是得意,“你在吃醋?”

    苏瑾璃无语地望着他。

    看着她满脸红韵,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扑闪扑闪,红唇润泽,如水蜜桃般,修景弘咽了咽口水,“璃儿……”

    一张热烘烘的嘴凑了过来,苏瑾璃皱起眉头,忍住反胃的冲动,轻启唇,向他呼了口气,避开了。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修景弘一愣,忽然粗眉一挑,额上青筋暴起:“你喝酒了?”

    “是啊。”苏瑾璃笑笑道。

    修景弘用力握紧了拳头,眸里满是炽热的火焰,“谁带你去喝的酒?璃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喝酒!”

    苏瑾璃红唇扬起:“你管得太宽了,谁规定女子不能喝酒?”

    “是不是南嚣尘?”修景弘追问不休。

    苏瑾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额,修景弘微一愣,“那是谁?”见苏瑾璃推开他的手,往床边走,他猛然从后面抱住了她,“璃儿,你想给本王戴绿帽子吗?”

    苏瑾璃一个手肘将他甩开,“修景弘,你丫的说话能不能放干净点!”说着上了床,“给我走得远远的,否则,本姑娘可不客气!”

    修景弘铁青的脸扭曲了一下,褪掉靴子,却也挤上了床,“璃儿,今晚,本王非要了你不可!”说着向她娇小的身子压过来,一张嘴凑了过去。

    苏瑾璃喉咙一声响,连忙掩住嘴,把他往外推,“我想吐了我想吐了!”

    跑到床下拉过屋里的痰盂,大吐特吐。

    吐个干净,才拿起手帕擦擦嘴,似笑非笑地瞧着床上的修景弘。

    修景弘坐在床上,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难道他就那么想让她吐吗?

    不对,应该是酒喝多了。

    想着躺在床上,幽深的眸子锁住她的脸,今晚他是绝计不会离开的,漫漫长夜,有的是法子逼她将就。

    “唉呀,臣妾不行了,还要吐。”苏瑾璃忽然小脸一绷,掩住了嘴,开门出去了。

    出了落花园,跑了好远好远,苏瑾璃才停下,靠着一堵围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怎么就感觉在那屋里就老是有想吐的感觉呢?

    喉头极是火辣,她伸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发誓再也不碰酒了,唉,这具身子比她以前训练酒量时还要糟糕。

    正想着,一个影子忽然闪到她面前,环住了她的腰。

    苏瑾璃右手一出,正要推开,可看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南嚣尘,抬起来的手,微微一颤,终是放下。

    “怎么是你?”

    清浅的月光从围墙上方挥洒下来,洒在南嚣尘冰蓝的袍衫上,反出一片淡然的光茫。额上的几缕墨发被风吹得凌乱地飘起,一张冰雕般透明的脸,挂满疲惫,往日神采飞扬的一双桃花目,亦是黯然无色,眼眶深陷。

    “我找了你一晚上,就在落花园附近等你回来,吹了一夜风。”

    “璃璃,你喝酒了?”南嚣尘的声音有一丝恐慌。

    苏瑾璃哼了一声,“是啊,别人请我喝的。”

    “男的女的?”南嚣尘连忙问。

    “当然是男的。”苏瑾璃红唇一勾,笑得暧昧。

    南嚣尘浑身一震,手臂一个猛颤,心狠狠收缩了下,男的,她居然跟男的出去喝酒了!南嚣尘想着心里又伤心又气愤,放在墙上的手重重握成了拳头。

    “谁?”

    要他知道是谁,他一定剥了那人的皮!

    “好像跟你也没关系?”苏瑾璃看他一脸激动,嘲讽道。

    “怎么没有关系?!”南嚣尘心痛无比地吼道,“你是我的!”

    苏瑾璃见他气坏了,不屑地挑挑眉,“你声音别那么大,修景弘还在我房里呢!你是不是怕他不知道你半夜三更来找他的妃子啊?”说完,去推他的手。

    南嚣尘却一把抓住她的玉腕,不放她离开。

    他怎么能再放她就这样离去?

    他在外找了她好多好多遍,最后折回到这等她,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

    “南嚣尘,你放——”苏瑾璃气愤地喊出声。

    然而,最后一个字,被他冰冷的唇吞了下去。

    南嚣尘霸道地扣着苏瑾璃的腰,将她整个人贴在了墙面上,墙上寒冷的温度从她后背渗了进来,他的唇狂肆地咬着那张说话伤人的唇,温度,有如这初冬的气候,冰冷,没有一丝火热,甚至于他贴过来的脸颊,也散发着寒气,没有半点温暖。

    苏瑾璃心下一颤,凝望着面前那张俊脸。

    南嚣尘紧紧闭着双眼,在她唇上一通发泄般的索取,她的唇,含着甜甜的少女馨香,与一股淡淡的酒香,让他迷恋不已。

    然,南嚣尘的眼睛攸然睁开,满是痛苦,缓缓从她唇上离开,薄唇溢起一抹苦笑,“璃璃,别再跟我生气了,好吗?”

    苏瑾璃心里也是既痛又恨,“南嚣尘,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南嚣尘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说我不该吃小师妹喂的桂花糕吗?那晚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有想那么多,她在我眼里一直是亲妹妹。璃璃,我不知道那件事会伤害到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瑾璃紧紧咬住下唇,看着他。

    “还有那枚玛瑙耳坠,是我给小师妹16岁及笄的礼物,我是她唯一的师哥,送东西给她总是常情。”

    南嚣尘说着,从怀里取出那个小黑匣来,在她面前打开,苏瑾璃低眼一瞧,盒子里都是珍宝首饰,光茫乱耀,满目生花。

    “璃璃,喜欢吗?这些我都是准备给你的。”南嚣尘握起她的手,将盒子放在她手上。

    “南嚣尘,我不是要你这些东西!”苏瑾璃气得无语。

    南嚣尘微微一笑,双手从苏瑾璃腰间环过去,升到了她后背肩膀的位置,隔住了她后背与墙面的直接接触,低低道:“我知道,这些是我一早就想给你的,就是怕你不要。你知道吗?璃璃,每次看到有精致好看的饰物,我都会想象一下你戴着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就想着要留下来送给你。”

    南嚣尘轻轻咬住她细嫩的耳垂,一阵酥麻的电流打了下来,苏瑾璃禁不住身体轻颤。

    “有时候,我看到小师妹戴着的首饰样式很新颖,我总不由自主地想,那些首饰若是换了你戴,一定比她戴好看得多,漂亮得多。”

    南嚣尘说着,唇上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在盒子里拾起一枝珍珠白、色泽圆润的簪子插在她头上,双目含情,在她头脸上扫过,低喃道:“果然好看。”

    苏瑾璃的心不知不觉就软了下去。

    他真的只是当陆蝶为师妹吗?

    从来没动过那方面心思吗?

    苏瑾璃望着他的眼神渐渐轻柔,“你那天说,从没想过娶两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嚣尘低道:“只娶你一个。”
我是沈碍。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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